大晚上在亂葬崗。

看到一個傻子對著墳包說話。

這幅畫面就夠瘆人了。

那李亮對著墳包說了一會兒，哭聲漸漸便小了下來。

他倚靠著墳包，就好像躺在某個人的懷里，有人在安慰他。

我和宋曉天看得頭皮都麻了，難不成李亮真看得到他爸，他爸現在在安慰他？

但很快，那李亮又哭了起來。

他雖然還是在哭，但哭得和剛才有些不同。

他剛才是哭得很難過，也許是因為他姐姐李秀梅的死。

可現在，他哭得很委屈……

“村子里的人，都欺負我跟媽。”

“他們說我是傻子。”

“說我跟媽應該跟你一起去死。”

“爸，我好難過……”

這幾句話，不知道為什么，聽得我和宋曉天也有些不得勁。

李亮和他媽，確實是不講理，還有點野蠻，但說到底，這娘倆是被人欺負得太久了。

李亮的爸，已經被村子里的人逼得上吊了，一個老太太要養一個傻子，說實話真的不容易，但這幫村民，還是要欺負人。

李秀梅犯的罪孽，固然可恨，但這幫村民，真的是在彰顯正義么？..c

彰顯正義，彰顯到一個老太太和一個傻子身上。

都是同村的人，他們這么做，無非是打著正義的幌子，借題發揮自己的惡罷了。

我和宋曉天準備悄然離開，也不打算再去收拾李亮。

他哭得跟個小孩似的，宋曉天也下不了手。

當然，這是次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我倆害怕。

但根本不等我倆走太遠，有人似乎不想我們離開。

“站住，去哪兒啊？”

一個老頭兒的聲音，冷不丁地從我們身后傳來。

聽到這個聲音，我和宋曉天鬼使神差地就僵住了。

這里除了我們，就只有李亮，哪來的老頭兒？

我們緩緩轉過身去，只見李亮就站在不遠的地方，手里拿著菜刀。

他臉上的表情，已經沒有了呆傻的樣子，他現在根本不像個傻子，甚至多了一絲老氣橫秋。

那老頭兒的聲音，是從他嘴里發出來的……

宋曉天沒敢說話，我咽了口唾沫，望著李亮：“我們……我們迷路了，無意打擾，我們這就走……”

“走？”李亮的眼神，好似一個老人家的眼神盯著我們：“欺負我兒子，你們走得了嗎？”

我倆嚇得后退兩步，連忙辯解：“您誤會了，我們沒有欺負他，我們就是跟他鬧著玩……”

“你們這些人，覺得我們家亮子腦子不好使，就欺負他，不把他當人看。”李亮瞇起眼睛，忽然變得猙獰起來：“你們整天欺辱他，欺辱他們孤兒寡母，你們這些人，真的該死！”

話音剛落，周圍頓時變得陰風陣陣，卷起地面的落葉，冷得透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