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鏡里的人,臉稍顯消瘦,兩道彎彎的峨眉下,是一雙清亮的眼睛,眼眸流轉(zhuǎn)之間,格外的靈動有神。
她望著自己的影子,似是也感到有些意外,嘴角不禁微微上揚(yáng),臉頰上隱隱浮現(xiàn)淺淺的酒窩。
不過當(dāng)聽到腦海中傳來的“鬏鬏”這個稱呼的時候,臉上的神情一怔,雖然僅僅一瞬,也被時玖看在眼里。
趙洛泱在腦海中問時玖:“你剛剛說什么?”
只有小啞巴稱呼她為小鬏鬏,而且還是寫在地上的,她從來沒聽過小啞巴說話,只有在分開的時候,小啞巴約她走之前見面,說了兩個字:你……來。
小啞巴不知道是不是傷了嗓子,當(dāng)時的聲音有些沙啞,與剛剛那聲音完全不同。
當(dāng)然不一樣,小啞巴是女娃娃,而時玖的聲音是男子的。
時玖道:“沒什么,我是說……”他不知為何,在看到趙洛泱的那一刻,自己會突然想到這兩個字。明明毫不相關(guān),但他卻覺得這個稱呼與她合適。
小鬏鬏。
時玖腦子里有許多畫面一閃而過,但是太快,讓他無法捕捉。
時玖道:“頭發(fā)束的難看,像小鬏鬏。”
趙洛泱聽到這個回答,回過神來,原來時玖是這個意思,她也是想的太多了。
趙洛泱再次盯著銅鏡看:“哪里像?不是挺好看的嗎?”
確實挺好看,如果能再胖一些,臉頰沒有那般消瘦就好了,眼睛一眨一眨間,似是在眼皮上能看到一顆圓圓的小痣。
俏皮又柔弱,臉上沒有笑意的時候,卻又那般的疏離。
真是很奇怪,一顆痣而已,每次看起來卻都不同似的。
時玖覺得自己盯著看了太久,下意識地收回目光,其實這只是過了片刻的功夫。這些日子他一直透過趙洛泱眼睛往外看,剛剛也沒什么不同,所以,他到底在心虛些什么?
趙洛泱道:“我這樣行嗎?”
時玖差點應(yīng)一聲,幸虧立即反應(yīng)過來,趙洛泱是在問身邊的秦家管事。
秦家管事媽媽笑著點頭:“行,我看很是不一樣了,我?guī)е鋈ソo太太瞧瞧。”
趙洛泱應(yīng)聲跟著管事媽媽向外走去。
秦大太太就在主屋里等著,下人不時地將消息送過來。
“您沒瞧見,那水……簡直沒法看了,頭上還生了虱子,敷了藥才洗干凈,”丫鬟道,“不過洗干凈之后,瞧著那模樣倒是不錯了。”
秦大太太松口氣:“希望能看著像些。如果可以,還得教她些規(guī)矩。”如果能找到第二個會給馬匹看癥的女子,老爺絕不會選上趙洛泱。
昨晚他們?nèi)乙驗檫@樁事都愁的沒能歇下,郜哥兒的后背還被老爺抽得青紫,那孩子也是倔,說什么也不認(rèn)錯。
這樁事,關(guān)切到整個秦家所有人的性命,不能有半點的差池,老爺生怕孫集起疑心,又吩咐副將扮成他連夜出城,帶著下屬繼續(xù)往洮州去。…23s.
突然回到岷縣,只說是家務(wù)事。
反正外面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yáng)揚(yáng),說她綁了老爺?shù)耐馐一貋恚麄冎缓脤⒂嬀陀嫛?
秦大太太到現(xiàn)在也沒能明白,郜哥兒到底是怎么不聲不響做了這些的?
“真是被狐貍精蒙了眼。”
秦大太太不能不氣,弄不好整個秦家都要給孔家陪葬。
思量間,腳步聲傳來,趙洛泱被人帶著進(jìn)了門。
女郎穿了一身青色長袍,黛眉被重新畫過,加重了顏色,少了婉約多了英氣,頭發(fā)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看著竟有些富貴之相。
如果就這樣抿著嘴不說話,淡然地瞧著眾人,儼然是一個俏公子了。
秦大太太站起來,心里嘖嘖稱奇:“個頭矮了些,不過也還好。”趙家女郎瘦弱,但個頭卻是不矮,那邊許多漢子也比她高不了多少,再穿上墊了內(nèi)底兒的長靴,至少讓人一眼望去看不穿。
反正真正的隋已也不高。
趙洛泱躬身向秦大太太行禮。
秦大太太忍不住笑出來:“到底是人靠衣裝,這么一打扮,不比我家郜哥兒差了。”
趙洛泱道:“不敢與大爺相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