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回到主屋的時候,袁博已經跟自家爸爸聊了許多。
“……我媽病倒不久后,外公去世了。當時我雖小,卻已經會記事。當時我媽一個勁兒哭,我爸則忙著幫外公順氣。外公從他那個硬邦邦的枕頭下,取了幾張昏黃的紙張遞給我爸,讓他仔細收起來。外公還說,他的山地不少,得留給自己的親后輩,不能讓其他人給偷了去。”
“原來田二狗和三狗兩兄弟一直想要偷占外公的那幾個山頭,因為那邊有一條小河淌過,有水源能種地種麥子,所以他們一直巴巴等著。他們是外公堂哥的兒子,按那邊的叫法,我還得喊他們一聲‘舅’。”
“外公的死對我媽打擊很大,不久后她也去世了。你們當時還帶著小穎過去奔喪,幫忙處理喪事,這些我都記得。那時村長敬重名叔,田二狗兩兄弟礙于村長在,所以不敢亂來。”
“后來,我爸進山砍柴摔傷,他們就先后上門找茬。他們說,當初說好我爸入贅外公家,商量好是入贅,所以我只能跟著我媽姓‘田’,不能姓‘袁’。我爸則解釋說,外公只說讓他給老人家養老送終,沒說孩子必須得姓‘田’,而且我都姓好幾年‘袁’,外公才去世。老人家在世那會兒,從來沒說一個‘不’字。”
“田二狗和三狗氣吼吼罵我爸沒良心,說話不算數,明明是入贅,孩子卻沒跟著他們姓。隨后,他們就逼我爸必須拿出外公那幾個山頭的地契。我爸不肯,他們就在我家鬧,甚至還翻箱倒柜。是我跑出去喊人來幫忙,不然他們指不定還要打我爸。”
肖淡名紅著眼睛,哽咽問:“你爸是什么時候摔傷的?這些事大概是什么時候?”
“重陽節左右。”袁博答:“我記得兩天后好些人上山插茱萸。”
肖淡名仔細想了想,嘆氣:“當時……我們正在南下的火車上。”
柳青青擦著淚水,悲從心來。
“田花姐去世那會兒,也才四十來歲……你爸四十二歲……都算是英年早逝。”
袁博垂下眼眸,低聲:“重陽節后的第七天,我爸……吐血了……然后就沒再醒過來。村長帶人草草辦了喪事,將他埋在老屋附近。田二狗和三狗找上門,讓我必須帶上地契跟他們回去,以后住在他們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