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中午,傅西瑯從別墅離開,他整個人靠在后座,閉著目,仿佛在沉思些什么,臉色很淡,又極為平和。
司機低聲詢問道:“您準備回傅宅嗎?”
傅西瑯嗯了一聲,他抬眼,看著別墅路邊的綠植,放松著眼部的神經,一未發。
直到車停在了傅宅門口,大燈打在門口的石柱上,傅西瑯才從車上下來,姿態疏冷地走進別墅內。
門口的傭人早已經等候多時。
“傅先生,孟夫人在祠堂里等您。”
“嗯。”
傅西瑯抬眼,步履從容地穿過長廊,最后推開祠堂的門,目光掃過不遠處的一口水井上。
傅氏的祠堂是依山就勢的徽派建筑,構思精巧,氣勢磅礴,然而就是這樣頗有靈氣的地方,卻在一年前,成了溫喬的受困之地。
傅鳴剛出車禍的那段時間,溫喬日夜跪在這口水井旁,為了傅鳴整天抄經祈福,甚至連一日三餐都無法保證。
因為傭人時常遺忘后山的祠堂里,還有一個女孩在跪著。
也就是后來,傅鳴被確診為植物人后,孟夫人才突然想起這個“罪魁禍首”,命人將溫喬從祠堂里拖了出來。
溫喬那會兒很瘦弱,連頭發都泛著枯黃。
從那天起,她終于住進了傅宅,不過代價是,要整夜整夜伏在傅鳴的身上,用盡手段為一個植物人留后。
在傅家,她沒有自己的衣服,沒有自己的床。
她只有傅鳴。
想到這里,傅西瑯眉目間一片冷然,沉默許久后,才抬腿邁過門檻,看向祠堂內供奉的列祖列宗。
孟夫人正跪在蒲團上,閉著眼誦經,手指掐著一串佛珠,臉色極為冷淡。
“你來了。”
孟夫人睜開眼,語氣談不上多好,“取三根香過來。”
傅西瑯垂眸,在案上取香,身姿疏冷淡然,取好香后,跟孟夫人隔了半米,沉穩地跪在了蒲團上。
幾分鐘后,孟夫人卻掐著佛珠,諷刺道:“傅西瑯,你一定很得意吧?”
傅西瑯睜開眼。
他起身,將香插入香爐中間,淡聲道:“母親想說什么?”
“你還問我想說什么?”孟夫人情緒瞬間變得激動起來,“你不跟我商量時間,就擅自送阿鳴出國,你想干什么?你想造反是嗎?你是不是怕阿鳴跟你爭家產,你說啊!”
傅西瑯臉色始終平靜。
“傅鳴的病情,只有在國外才能進行系統治療,這一點,我之前就跟您確認過。”
“是啊,”孟夫人死死掐住佛珠,冷笑道,“你是跟我確認過,然后拿這個借口,背著我將他送出國!到現在,我甚至不知道阿鳴到底去了哪個國家,你倒是費盡心思的瞞著我!你捫心自問,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已經設計好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