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在容宴西面前最是無拘無束,別說怕了,他睡覺的時候,她甚至敢伸手捏他的鼻子,但是她對安檀是特別服氣,因為媽媽一旦厲害起來,是會特別嚴肅的,而且真得板起臉來打手心。
容易審時度勢,沒有再賣關子,她用有大發現一樣的自豪語氣說:“我已經學過生物知識了,必須得有爸爸媽媽兩個人才能生小孩子,所以顧歸帆肯定有媽媽。”
她揚起了小腦袋,是第一次發現原來看起來無所不能的爸爸媽媽也有搞不明白的問題。
可是顧歸帆在舞臺上就很輕易的理解了她想要表達的意思,難道說只有小孩子才能理解小孩子?
安檀得知竟是這么個原因,半晌沒說出話來,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楚,真難極了。
人是無法想象自已沒有見過的生活的,尤其是生活環境單純,心思也還簡單的小孩子,容易會把爸爸媽媽一起去幼兒園看受傷的孩子當成是理所當然,完全是因為她自小便生活的幸福。
這是安檀最希望發生的事,自然是發自內心的覺得這樣很好,可是為人父母,一旦想到涉及孩子的事,心腸就會不由自主變得柔軟,甚至推已及人,恨不能希望全世界的孩子都好。
顧歸帆的身世讓她沒辦法不想起容易的身世。
經過容宴西多年來對外的旁敲側擊,以及將容易捧做掌上明珠,容家最受寵的大小姐的表現,如今早就沒人敢在外面胡說跟這孩子的親生父母有關的流了。
有些年紀輕些,或者對當年梁家和容家的事不了解的人,甚至是真心以為她就是容宴西和安檀的親生女兒。
安檀想到這里,聲音更柔了一分的對容易叮囑:“所有的小朋友都有爸爸媽媽,但這不代表大家的爸爸媽媽都能一直陪在他們身邊,有些小朋友的爸爸媽媽會很忙,或者不得不先離開。”
他們家是不避諱提起一些在別人看來,對小孩子而根本是洪水猛獸的事的。容易早在看卡通片的時候,就接受過死亡教育了,她能理解安檀所表達的提前離開的含義的。
“我知道了。”她收起了笑容,無師自通地理解了媽媽接下來要說的話,“我以后絕對不會問顧歸帆他媽媽去哪兒了的。”
安檀想說最好也別問他家里其他人,但轉念想起這背后復雜的跟毛線團一樣的故事,還是決定先不提了,反正容易是個機靈孩子,以后會明白的。
容易經過這一遭,算是徹底的把顧歸帆放到心里去了。
他跟她在幼兒園里認識的小朋友們一點都不一樣,他能明白她沒全說出口的想法,而且還特別的經得住逗,就算磕出了滿臉的鼻血也不生氣,最要緊的是他沒有媽媽,真得很可憐。
這一年的幼兒園演出給所有人都留下了十分深刻的印象。
不只是因為孩子們的表演足夠可愛,也因為最后謝幕時,演白雪公主的小姑娘竟然拋棄王子,拉著隔壁班演大灰狼的男孩子轉起圈來。
這張照片洗出來后,在容家的照片墻上掛了許多年,直到被太陽曬褪色才收起來。_k