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還是晚了。
容易已經跟梁江冉一起離開了,他失魂落魄地停下步子,像是耗盡勇氣般地怔住。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他所以為的往后早就不存在了。
與此同時,容易似有所感地心跳漏了一拍,可她到底沒有回頭,像是生怕看到什么讓自已后悔的場景一樣,堅定地將目光看向前擋風玻璃。
梁江冉跟她相識時光不長,可是和她是真得投緣,這時就說:“我算是個過來人,如果你有想不明白的事,或許可以跟我聊一下,反正我們不熟。”
話糙理不糙。
相比于熟人,往往陌生人才是最好的聽眾,至少說完后不必在意自已的形象和可能會有的麻煩。
大家從此分道揚鑣,或許此生都不會再見。
容易這時并不認為她和梁江冉會多深的交集,沉吟片刻便發問道:“假如……我是說假如,有一天你發現自已的一切都是不真實的,包括家人和過去,你會……怎么想?”
梁江冉心思細膩,是能夠體會別人幽微心思的類型:“我會順其自然。”
這個回答老氣橫秋,倒是很符合他的氣質。
容易勾了下唇角:“這樣啊。”
這完全是出于禮貌的反應。
可梁江冉卻強調道:“我是認真的,因為沒有人是不真實的,當你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那天起,你就是真實的了,所謂的過去不過是構成你的一部分罷了,至于出生前的事,那重要么?”
明明容易并沒有說自已接下來要去找那個老騙子的原因,可他每句話都說得正中她下懷,讓她下意識的反問:“可萬一呢?萬一你的家庭給了你很重要的東西,而你原本是沒資格的。”
從前最讓她篤定自已身世的證據在這一刻變成了令她寢食難安的刺。
所有人都認為容宴西只可能會把容氏交給他的親骨肉,那畢竟是容家數代的積累,因此就連最愛看八卦的網友也不過是懷疑她是容宴西出軌所生的孩子罷了。
可如果她根本就不是容家的血脈呢?
容易想起了父親母親將公司股份交給她時的信任,以及容崢和容安安得知她愿意繼承父親職位時欣喜的笑容。
其實她是根本無所謂容家的產業被交到誰手里的,但她舍不得這樣好的家庭。對她來說家里的一草一木都無比重要,她緩聲道:“就像一個人的故鄉,在即將離開時才會發現它很重要。”
老宅遠離市區,她從前沒少覺得那邊住起來不方便,上班的時候尤其需要在路上堵車折騰,但她從未想過要離開,因為那是她的家啊。
梁江冉話音比她更為和緩的說:“既然已經給了,那就說明它本來就屬于那個人,否則又為什么會給?我想既然是很重要的東西,就一定經過慎重的考慮。”
容易差點就要變得空洞的眼睛瞬間明亮起來,她笑了一下:“你也太會安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