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沈水清捂嘴直接笑出了聲,“這許久還沒喝完,扯謊敷衍有這么難嗎?”
沈水清一半玩笑一半認真地打趣,大公子無奈也只能放下杯子。
“禮安兄放棄考功名了。他的水平我最是明白,前幾年也只是沒遇上伯樂罷了,可如今圣上正需人才,他孑然一身又不受南方大家族挾持,再準備幾年,必能高中!唉,如此輕易便放棄,終究還是可惜。”
沈水清只覺得喉頭一緊,也趕緊喝下一口茶,原想潤潤嗓子,卻越發干痛酸澀。
“晉哥哥也不是這般胡來的人。”她緩過勁來才又道。
“誰知道呢!說是就算考得功名也再回不去,云里霧里,但凡信里要是再多問幾句,他便只顧饒話了,但好歹如今在京城也算是個人物,號稱……”
大公子突然發覺沈水清臉色不好看,恍然立即又換了話題。
“給你說個好玩的,母親原先便瞧不上三妹,如今竟還要硬著頭皮給準備超規格的嫁妝!方才我正好從正院過來,母親一邊聽嫁妝清單一邊罵,罵得周嬤嬤都在一邊跟個受氣的小媳婦似的,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
沈水清也笑了:“看來娘還是準了我的任性。”
大公子抬手揉了揉沈水清的頭:“是啊,漾漾嫁得如意郎君,做大哥的也開心。”
大公子似在看自己,也仿佛是在看北邊的天。沈水清不解,也順著大公子的眼神看了去,發現竟不知從什么時候開始的,寒氣已經讓南州的天蒙上了一層灰茫。
此事應該不會再有波折了,沈水清想。
*
又過了幾個月,到了年關。
沈水清從未見過如此繁忙的沈府,從上到下每個主子與下人都忙得雙腳不離地,笑容也似乎僵在了臉上,迎來送往每一個熟識的、陌生的上門拜年的面孔。
大公子又借著躲清凈來了凝香園幾次,每一次也都要順帶抱怨幾句外面的事,沈水清竟越聽越驚心!
南北的局面終于開始緊張,南方幾大家族已成聯盟氣候,造反之勢也箭在弦上蓄勢待發!
而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在等著沈家的最終站隊!
南州的冬天不長,年一過完天便暖和了起來。
但沈府上下的心卻越來越冷。
永安侯府分明說定立春當天兩位公子便到南州迎娶兩位沈家姑娘,京城下南州,就算是走最快的水路,也要半月有余。
可立春也近在眼前,沈府卻還沒有收到侯府娶親隊伍出發的信號。
婚約仿佛一顆石子投進湖泊之中,僅僅幾圈漣漪便再無消息。
沈府無奈,私下也給邀請來參加送親的各位世家好友通了信,只道是有事耽誤婚期或要延遲。
似乎從這個時候開始,南方蓄勢待發繃緊的箭,也松懈了下來。
所有人,都在靜靜等著沈家與侯府的動靜。
立春當天,吳夫人特意免了內院的晨間請安,與沈大人早早等在了書房。
用過午食,沈水清見一直無人來凝香苑回報,按不住性子,也去了沈大人書房。到的時候見兄長竟也在,屋內眾人臉色都不好,也沒有問,只在挨著兄長的下方,也尋了一個空椅子坐了下來。
中途,沈大人又派了幾波人出府打探消息,奇的是幾個小廝都有去無回,眾人的臉色,也越發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