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時年臉色蒼白,默默看著手機,也不知道有沒有再聽。
赫連杰被擠到了邊緣,他雖是溫時年的下屬,但排在他前面的還有三位秘書,只有偶爾機會才會得到近身的機會。
本原本以為把神農架的王大師請出來替老板做個法事,能夠得到老板賞識,讓自己職位更上一層樓。
但沒想到老板連王大師的面都沒見。
赫連杰垂頭喪氣。
王大師可是他好不容易請出來的,本事肯定比那個在網上嘩眾取寵的女人厲害,老板見見也好啊。
心里這樣想著,他卻絲毫沒有產生埋怨溫時年的想法。
哪怕溫時年病得下不了床,他對老板始終是敬佩崇拜的。
溫家是個大族,整個溫家極其龐大,涉及的行業眾多,幾乎可以富可敵國。
而溫時年是溫家的掌權人。
憑借殘破之軀,穩穩掌舵,讓溫家大船乘風破浪,這樣的人怎么能夠不敬佩?
可惜貴極必折……
溫時年自幼體弱,被斷活不過三十。
如果他請來的王大師真的有本事讓老板續命就好了……
赫連杰胡思亂想著,就聽見溫時年冷淡的聲音:“聽說那個王大師給我熬了藥?你去拿進來。”
赫連杰意識到在和自己說話,驚喜地抬頭,“好的老板!”
他跑出病房,不一會兒又急急端著一碗東西回來。
大秘書曾志游神色遲疑:“老板,這藥信得過嗎?”
一個風水師,又不是醫生,他熬的藥能喝嗎?
真的不會出事嗎?
怎么就信不過了?赫連杰瞪著曾志游,王大師可是在神農架隱世的大師,他出手肯定沒問題!
溫時年狹長的黑眸深邃如淵,身體上的虛弱沒有消解他眉眼的銳利和威勢,讓人無法逼視。
他淡淡地掃了眼,兩人齊齊噤聲。
沒有人敢質疑溫時年的決定。
溫時年伸出手端過那碗東西,既不喝也不倒,而是拍了張照片后便放置在一旁。
曾志游、赫連杰:?
不是?難道老板也學會了小年輕先拍照再吃的習慣?
溫時年沒空搭理兩個錯愕的下屬,他低頭給斐白露發短信。
“斐小姐,這是符水嗎?身邊的人替我找了神農架的王大師,這是大師專門給我熬的藥,說能緩解我的病癥。”
斐白露看到溫時年的消息,眉頭微微一皺。
瓷白的碗里裝著澄黃的水,杯底有殘渣。
若是不清楚的人會誤以為是藥渣,但斐白露一眼便看出那殘渣是符紙燃燒后的灰燼。
這個神農架的王大師又是哪里冒出的騙子?
敢拿符水招搖撞騙的,沒一個是正經的!
斐白露原本不想搭理,但還是忍不住回道:“是符水,喝了更快死。”
溫時年仿佛察覺不到她的冷淡和毒舌,“斐小姐,溫某命不久矣,原以為符水能包治百病,沒想到……”
他的文字在賣慘黯然,臉上始終面無表情,讓人看不清楚他的內心。
“呵!”斐白露才不信他說的話。
一個命不久矣的人,他要真覺得符水能包治百病,早就一飲而盡了,而不是來問她。
而且他那根本不是病,無藥可醫。
大概是這段時間溫時年時不時冒出來刷刷存在感,還有后臺那驚人的直播收入,斐白露對他的態度不像一開始的抗拒,好勸道:“你別費功夫折騰了,還不如好好享受最后的時光。實話告訴你,死氣纏身的人如同頭頂陰香,陰香什么時候燃盡,人什么時候死,外力根本無法破解。”
溫時年忍不住咳嗽,雙腿泛起密密麻麻的疼,如同被螞蟻鉆骨,連帶著五臟六腑生起陣陣絞痛,讓他的唇瓣越發沒有血色。
下屬們大驚,“老板!我們這就去叫醫生……”
溫時年忍常人不能忍,眉頭都沒有皺,繼續給斐白露發消息,“斐小姐,溫某想問在你們玄師眼中,只有犯過人命才會沾上死氣嗎?”
斐白露回道:“是的。不過還有一個可能就是瀕死之人也會有死氣。你還有一年壽命,不算瀕死之人。”
一年……也不知道是好消息還是壞消息,溫時年手指撥動著佛珠,神色復雜難辨,“難道沒有特例?比如沒殺過人,也會有死氣?”
“沒有特例。”至少她還沒有遇到過。
斐白露說得斬釘截鐵,渾然不知沒過多久就會被打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