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平安起身,立正。
“景所。”
景嫻不屑的瞥了一眼被審訊的張?jiān)?
“做警察的,別有同情心,這年頭窮苦貧困的人多的是,人家為什么沒有出來做賊?”
“你一旦同情犯罪嫌疑人,就容易思路受到影響,跟著犯罪嫌疑人的步調(diào)走。”
“最終會犯下不可彌補(bǔ),甚至無法挽回的錯誤的。”
孫平安點(diǎn)了點(diǎn)頭:“謝謝景所,我知道了。”
景嫻再次不屑的瞥了張?jiān)谎郏D(zhuǎn)身離開。
孫平安打開警隊(duì)內(nèi)網(wǎng),輸入了張?jiān)拿郑缓髲囊淮蠖淹酥校业搅搜矍斑@個張?jiān)膫€人信息。
張?jiān)]有說謊。
8歲那年,父母因車禍雙亡,他被親伯伯收養(yǎng),但是并沒有辦理收養(yǎng)手續(xù)。
只是因?yàn)樗撬ㄒ坏挠H人,所以按照程序,屬于自行收養(yǎng)。
9歲時被送進(jìn)了公立的福利院。
雖然有著公立的頭銜,但畢竟不是盈利組織,只能提供基本生活保障。
就是能吃飽,但是甭想吃什么好的。
能穿暖,但都是好心人捐贈的。
反正基本上都處于凍不死,餓不死的生活狀態(tài)。
福利院也提供上學(xué)的機(jī)會,但是只有9年,初中畢業(yè)就不能留在福利院,而要走上社會,一切全都靠自己了。
想要獲得新生,要么被收養(yǎng),要么憑借優(yōu)異的學(xué)習(xí)成績,拿到獎學(xué)金。
然后靠著獎學(xué)金,走高中、大學(xué)這條路,獲得新的人生。
不過,這些都是極少數(shù)。
大多數(shù),都是初中畢業(yè)就走上社會,當(dāng)服務(wù)員,洗碗工,去工地扛水泥搬磚等等。
14歲,初二那年,輟學(xué),離開了福利院。
后面的記錄,只有2次因?yàn)楸I竊被抓,拘留了幾天就放了出去。
孫平安嘆息了一聲。
同樣都是人,可人生,卻有著極大的不同。
“你偷了多少電瓶?”
“23組。”
“還記得偷電瓶的地方嗎?”
孫平安這問話,就是程序型問話,換成任何警察進(jìn)行審訊,都是要問這一下的。
基本上犯罪嫌疑人能回答出3-5個,大致的位置,差不多的時間,就行了。
這就是立案的證據(jù)。
以前程序模糊的年代,抓一個賊,恨不得把所有懸案都扣他腦袋上。
這也導(dǎo)致了不少冤假錯案的產(chǎn)生。
“記得。”張?jiān)c(diǎn)頭道。
讓孫平安完全沒有想到的是,張?jiān)谷挥脹]戴手銬的那只手,從褲兜里掏出了一個破舊的小本子。
“11月4號,晚上9點(diǎn)20,在八里橋的蘭苑小區(qū)門口,我偷了2輛電動車的電瓶。”
“11月15號,凌晨2點(diǎn),在星豐路的有朋友網(wǎng)吧,偷了2輛電動車的電瓶。”
“11月27號,中午12點(diǎn)半,在仁豐路的風(fēng)云餃子館后門,偷了1輛電動車的電瓶。”
“12月……”
10幾次偷電瓶,日期,時間,地點(diǎn),清清楚楚。
孫平安都驚了,他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小偷,這尼瑪偷東西,居然還要做記錄?
怎么的,是準(zhǔn)備等老了,寫回憶錄的時候用?
還是被抓了之后,給警方提供詳細(xì)證據(jù),讓自己在法庭上被判的更重一些?
“你記這玩意兒干啥用?”孫平安實(shí)在是忍不住了,開口問道。
“我尋思著,這不快要過年了嘛!”
“過年的時候,正好是飯店那些過年不放假的地方,最需要人手的時候。”
“到時候我就能找到一份工作了。”
“然后我賺到錢了,就去補(bǔ)償那些被我偷了電瓶的人。”
“警察哥哥,這樣,是不是就不算是做賊了?”
孫平安,被震撼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