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露臉臊得通紅,使足了勁兒才勉強(qiáng)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剛搖搖晃晃站直了身,便猛地一怔。
只見走廊另一端,陽光之下,唐家的人端然地站在那里,將她喪家狗般的窘狀全都看在眼里。
以前每每見到唐俏兒都要上前不知好歹舞一波的沈白露,這次卻連屁都不敢放一個,夾著尾巴灰頭土臉地逃跑了。
“嘖嘖……真是家門不幸。”
江簌簌雙臂抱胸,冷嘲笑道,“這是基因突變了嗎?同樣一個娘胎里怎么生出如此天差地別的兩個人來?沈家四小姐是多清麗可愛的小姑娘,這個沈白露……好像那個《山海經(jīng)》里跑出來的,又粗俗,又愚蠢,又壞!
我看她那挨千刀的娘年輕二十歲都比她強(qiáng)些!”
柳敏之面露不解之色,“四妹,你說這個,我倒也覺得奇怪。沈家四個孩子,沈總、沈四小姐,就連久居m國的沈家大少爺,年少時我也是見過的,那在盛京的后輩中可都是風(fēng)華正茂,出類拔萃的人物。
這個沈三小姐,怎么就跟外面撿回來的野丫頭一樣,品行敗壞,又毫無千金氣質(zhì)可。”
唐俏兒聽,美眸微凝,莫名地心生一絲疑竇。
不光是品性,細(xì)看之下,似乎就連面相,沈白露也與沈董不甚相似,甚至他們站在一起,你都完全聯(lián)想不到,他們是父女。
“俏兒,俏兒?你怎么了,想什么這么入神?”沈驚覺厚實溫?zé)岬拇笳颇罅讼滤难瑴芈暤蛦枴?
唐俏兒靠在他身上,淡淡挽唇,“沒什么。”
*
下午三點整,休庭準(zhǔn)時結(jié)束。
法庭之上,依然是全程現(xiàn)場直播,依然是熟悉的審判長、公訴人、原告、被告。
但,與上午來勢洶洶,黑壓壓的旁聽席相比,此刻臺下,只剩下唐俏兒、沈驚覺與一眾他們的親友,冷清得令人心生寒意。
沈氏的人一個不見,就連身為秦姝親生女兒的沈白露也沒臉再坐在這里。
秦姝和汪卓一前一后,戴著手銬,再次毫無尊嚴(yán)地被押回屬于他們的鐵籠子里。
隔著冰冷的鐵柵欄,頭發(fā)凌亂的秦姝神情麻木,目光呆滯地向旁聽席掃了一眼。
見映入眼里的,只有唐家的人,她五官逐漸扭曲,不禁放聲笑了出來。
林澈眉宇一擰,敲了敲法槌,寒聲提醒,“被告人肅靜!”
林淮此刻的表情也只是苦苦維持,僵硬得仿佛風(fēng)一吹便會土崩瓦解。
通俗點說,就是一臉寄樣。
林溯攙扶著豐檸的外婆,慢慢地走到原告席緩緩坐下,他還體貼地拍撫著老人家的脊背,以此安撫她的情緒。
八十歲的老人,上午剛經(jīng)歷暗潮洶涌的庭審已經(jīng)十分勉強(qiáng),中午老人家焦慮得幾乎沒吃什么東西,一直苦苦等到現(xiàn)在,等待法院對這兩個畜生的最終判決。
林溯看在眼里,心口泛起苦澀的痛楚,別提多難受。
為了這次庭審,他早早就沒日沒夜地做準(zhǔn)備,立誓要拿出最好的狀態(tài),盡最大的努力讓秦姝認(rèn)罪伏法。
但,他知道自己的能力遠(yuǎn)遠(yuǎn)不夠。這次若不是唐小姐和沈總運(yùn)籌帷幄,若不是二少爺力挽狂瀾,秦姝豈會當(dāng)庭認(rèn)罪。
眾人注意到,林澈這回上庭和上午的時候有一點不同,他戴上了眼鏡。
外人不知,但林家兩兄弟卻很了解他們的兄弟。林澈其實是個較為注重形象的人,他有高度近視,所以平時在人前他只戴隱形眼鏡。
唯有,在極其嚴(yán)峻、認(rèn)真、重要的場合,他才會佩戴眼鏡,這更像是屬于他的一種儀式感。
全場一片安靜——
林澈神情沉肅地站起身,雙手捧起判決書,吐字清晰,鏗鏘有力地宣讀道:
“下面我來宣布,被告人汪卓故意殺人案的審判結(jié)果。”
眾人屏氣凝神,而汪卓此刻的表情卻沒有那么死氣沉沉,甚至透出一股子微妙的輕松。
他知道,因著自己外國人的身份,加上有秦姝為他分?jǐn)偭俗镓?zé),他大概率也就是在這里服刑二十年,然后就會被遣返回t國。二十年后,哪怕他已五十多歲,但好歹還是中年,出去仍是一條好漢!
思緒至此,汪卓嘴角抽動了一下,頗有些陰暗的得意。
林澈頓了頓,擲地有聲地再度開口,“經(jīng)審理查明,被告人汪卓為一己私利,將受害人殘忍殺害,并潛逃國外一案,罪名成立。
盛京市中級人民法院認(rèn)為,被告人汪卓為錢財草菅人命后不知悔改,逃往國外又負(fù)隅頑抗,窮兇極惡地逃避警方追捕,情節(jié)特別嚴(yán)重,社會危害性極大,應(yīng)予以嚴(yán)懲。
遂以故意殺人罪,判處被告人汪卓死刑,剝奪政治權(quán)利終身,并處沒收個人全部財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