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片都快腫了唇慢慢分開,唐俏兒胭脂全然凌亂。
沈驚覺指腹摩挲掉她唇際的嫣紅,嗓音濃濃地啞著,“俏兒,謝謝你。不管是以前,還是現(xiàn)在……多虧有你。”
“你知道爺爺為什么喜歡放煙花炮竹嗎?”唐俏兒長睫嬌羞低垂,像個小媳婦似地為他整理領(lǐng)帶。
“你說。”
“因?yàn)槟棠滔矚g。”
唐俏兒幽幽輕嘆,“奶奶年輕的時候最喜歡放煙花了,可爺爺那時候直男癌得很,偏偏買了一堆炮仗回來,在庭院里叮叮咣咣地放。奶奶氣得還給他取了個綽號,叫‘沈放炮’。”
沈驚覺忍俊不禁,“這名字不錯,很符合爺爺?shù)娜嗽O(shè)。”
“奶奶膽子小,每次爺爺點(diǎn)完炮竹跑會到奶奶身邊,奶奶都會嚇得往爺爺?shù)膽牙镢@,爺爺還會幫奶奶堵住耳朵。
爺爺常跟我說,那段時光啊,美得如夢如幻,他這輩子都忘不了每一個關(guān)于奶奶的瞬間。再高的地位,再多的金錢,也換不走他對奶奶的眷戀。”
唐俏兒娓娓道來,無可奈何,“所以,我才會為爺爺做這些。畢竟,對于一個活在回憶中癡情的老人而,我能做的,也只有這么多啦。”
沈驚覺靜默聽完,已熱淚盈眶。
“誒……?不是吧不是吧,你現(xiàn)在也太容易破防了!”
唐俏兒慌忙抽出他的領(lǐng)帶拭他眼尾的淚光,“我講的事兒跟你沒半毛線關(guān)系你也要emo一下啊?你的眼睛是泉眼啊?”
沈驚覺慚愧得無地自容。
怎么能沒關(guān)系呢。
他是爺爺?shù)挠H孫子,可過去的二十年里,他卻只繼承了沈光景的涼薄。他本以為他做得已經(jīng)漸漸好起來了,如今看來,他的深情不及爺爺對奶奶的萬分之一。
“以后……再也不會了。”沈驚覺悶了半天,才顫聲開口。
唐俏兒水蔥般的手指抵在他唇間,輕輕笑著,“嗯,一定,再也不會了。”
……
小兩口和和美美地陪沈南淮用過了晚飯,徐秘書也派人把煙花買回來了。
沈南淮坐在輪椅上,含笑望著孫子和孫媳婦在不遠(yuǎn)處點(diǎn)燃絢麗的煙火,兩個年輕人又點(diǎn)起仙女棒拿在手里畫圈圈,開心得像兩個過新年的孩子。
“您瞧,二少爺?shù)男θ荻嗝骼剩鄽g快啊。”
徐秘書拿來絨毯,悉心地蓋在沈南淮腿上,“我到現(xiàn)在還記得,二少爺剛來到您身邊時,他才到您腰際這么高。穿著不合身的衣服,又瘦又黑又小,好不可憐見的。”
沈南淮感慨著點(diǎn)頭,“是啊,一晃,已經(jīng)是能獨(dú)擋一面的大人物了。”
徐秘書嘆道:“在二少爺遇到唐小姐之前,他從沒有這樣笑過。他肩上擔(dān)著沉重的責(zé)任,心中藏著痛苦的仇恨,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快樂過。不過好在……唐小姐救贖了他,一切都過去了。”
“小小,不僅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同樣也是賜給我孫子的。”沈南淮眸光溫熙,被眼前幸福的畫面感染著。
真是金童玉女,一對璧人……
一如他與他去世多年的結(jié)發(fā)愛妻。
“桐花萬里路,連朝語不息。心似雙絲網(wǎng),結(jié)結(jié)復(fù)依依……”
突然,沈南淮外套口袋里的手機(jī)震了起來,拉回他縹緲的神思。
他掏出來看了一眼,霎時瞳仁猛縮!
徐秘書也疑惑地看向屏幕,隨即一驚:“是……大少爺?”
“老徐,推我進(jìn)去。”
沈南淮和徐秘書回到客廳,他呼吸一沉,接了起來。
屏幕上,驟然浮現(xiàn)沈驚蟄帶著一絲迷離病態(tài),蒼白清雅的面容,對沈南淮露出親切的笑容。
“爺爺,好久不見,您還好嗎?”
沈南淮表情有點(diǎn)不自然,“我很好。驚蟄,你在那邊,身子養(yǎng)得如何?
我看你氣色……倒不是太精神的樣子。有堅(jiān)持服藥嗎?有沒有定期做檢查?要是哪里不舒服可要及時告訴我和你爸,我們好過去看你。”
“爺爺,請您不用擔(dān)心,我的身體在一天天好起來。作為您的孫子,我一走這么多年,都沒能在您和父親面前盡孝,我很慚愧。
我會養(yǎng)好病……咳咳咳……希望能盡快回到您和父親身邊。”沈驚蟄痛咳了幾聲,散著淡淡柔光的眼眸都氤氳起了水霧。
沈南淮忙道:“你看,你還病得很厲害。不要勉強(qiáng)了,還是專心在國外養(yǎng)病吧。我和你爸都理解你,絕不會怪你的。”
交談間,沈驚覺和唐俏兒的歡聲笑語傳來,小兩口似乎朝這邊過來了。
沈南淮心尖一緊,“驚蟄,爺爺有事,過兩天再跟你聯(lián)系。”
“爺爺,您在怕什么?”
沈驚蟄眼神宛如幽秘的叢林,語氣卻透著傷感,“驚覺是您的孫子,難道我就不是嗎?”
“你想多了,我……”
“您就這么不愿意見到我這張臉,這么……討厭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