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坐下來嗎?”沈驚覺溫和有禮,平易近人。
“請便。”
男人優(yōu)雅從容地坐在他對面,沒有帶任何手下,只有自己。
哪怕兩人不發(fā)一,氣氛依然有種對峙的緊迫感。
“沈總是天之驕子,應(yīng)該不會來這種地方喝咖啡。”
聞啟涵深吸了口煙,目光陰沉,“所以,不是巧合。你一直在跟蹤我。”
“并不是。”
沈驚覺薄唇淡牽,注視著他的眼神坦然而真誠,“那天療養(yǎng)院發(fā)生的事,我夫人回去都告訴我了。她說如果您單位門口堵不到您,在這里一定能等得到。
畢竟聞廳長與聞夫人伉儷情深,咱們又都是以老婆為重的男人,哪怕繞了一大圈子,也能殊途同歸。”
話里有話,聰明人的溝通方式。
聞啟涵抽著煙,“沈總和唐小姐結(jié)婚了?”
男人眸光閃了閃,“還沒。”
“那你稱呼唐小姐‘夫人’,不過是愛稱,情趣罷了。咱們不是一條路上的人,我的境遇,你也不會了解。”
沈驚覺優(yōu)越入骨的下頜線漸漸繃緊,但他依然淡定從容,嗓音低磁:
“柳逐云突然被抓了,聞廳長不覺得蹊蹺嗎?”
聞啟涵眼神無波,“盛京警方又不是吃白飯的,天網(wǎng)恢恢,這是他應(yīng)得的下場。”
沈驚覺瞬也不瞬地看著他,“那您覺得,下一個,會是誰呢?”
空氣,驟然凝結(jié)。
“我哪兒知道。”聞啟涵冷冷敷衍,夾著煙的手指卻微顫,煙灰簌簌。
“柳逐云和謝晉寰有密切合作,幫他擴(kuò)散違禁藥,斂財無計其數(shù)。且柳逐云還是柳氏集團(tuán)的總裁,在海門也是地位顯赫。
饒是如此,謝晉寰還是把他當(dāng)成替罪羊獻(xiàn)祭出去,可見在他眼中,沒有任何人是值得信任的。”
沈驚覺銳利的眸子微瞇,“狡兔死,走狗烹。聞廳長,您覺得您在他心里,會有所不同嗎?”
“要沒什么別的想說的,我先告辭了。”
聞啟涵心中并不是一絲起伏沒有,只是他深諳盛京到處都是謝晉寰的眼線,和沈驚覺私下接觸,若發(fā)現(xiàn)了他無法向謝晉寰交代!
那男人,冷血、陰鷙、多疑,他無論怎樣,都要活著,保全自己才能保全妻子!
更何況,他已上了謝晉寰這艘賊船。
他回不了頭了!
就在聞啟涵準(zhǔn)備起身時,沈驚覺高岸的身軀倏地前傾,大掌按住了他粗糙的手背,然后將自己的銀色打火機(jī),十分堅持地塞在他掌心里。
“沒帶火吧?若不嫌棄,拿著用吧。”
聞啟涵暗沉的瞳孔一縮,胸腔里難明的酸楚涌動。
他攥住打火機(jī),低著頭,大步流星地迅速離開了咖啡廳。
沈驚覺依然坐在原位,望著車水馬龍的夜景,那個男人已經(jīng)完全消失不見。
這時,唐俏兒的微信發(fā)了過來:
老婆:見到他了?
他溫柔地勾唇,布著薄繭的手在屏幕上認(rèn)真打字。
嗯,談過了。
老婆:談崩了吧?畢竟你是智商綠洲,情商荒漠。
俏兒你都策反不了他,我又能有什么能耐?
沈驚覺頓了頓,眸色幽深。
不過,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勸他背叛謝晉寰。
唐俏兒靜默片刻,連炸他五個表情包,消息才發(fā)過來。
老婆:你跟他見面,是為了引起謝晉寰的注意,讓他對聞啟涵心生猜忌?挑撥他們之間的關(guān)系?!
老婆聰慧。
老婆:老陰逼!
…………
唐俏兒頓時四哥附體,男人哭笑不得,卻滿眼都是寵溺。
事到如今,只有兵行險著,我們扳倒謝晉寰才會多三分勝算。
此時此刻,咖啡廳外——
一輛隱沒在暗中的黑色轎車,攝像頭從車窗外悄然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