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佛堂內,王夫人虔誠的跪在蒲團上,她手中捻著佛珠,慢慢的撥動,雙目緊閉,輕啟微唇默默念著經文。
佛堂內燃了檀香,香氣若有若無的繚繞著,讓人心緒格外寧靜。
王嬤嬤輕輕推開房門,手里用托盤端著碗六安茶,這個時辰她本不該進來打擾主子的。
自從回王家吊喪歸來后,王夫人便添了夜間夢魘之癥。
前些日子夫人命她在偏廳設了個小佛堂,平日里無事,她就到小佛堂靜坐一會,念念經文。
若非今日有事來報,王嬤嬤也不會輕易進來打擾。
她輕輕的走到王夫人身邊,將手里的茶水遞過去:“夫人念了這么久,喝口茶潤潤嗓子”
王夫人這才微微睜開雙眼,她并不接那茶水,而是悠悠道:“到外頭等我,我一會就出來”
做了幾十年的主仆,這點子默契還是有的,嬤嬤端茶進來,這是有事找她。
得了吩咐,王嬤嬤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王夫人將這段經文念完,又道了幾聲阿彌陀佛,虔誠的拜了拜,才出了佛堂。
己是日暮時分,王夫人退出佛堂后,由嬤嬤扶著入了自己寢室。
寢室內早己燃了炭盆,整個房間暖烘烘的,不似佛堂那般清冷。
王夫人將身上的披風卸了下來,隨手遞給身邊的嬤嬤。
王嬤嬤將披風掛在旁邊的木架上,西下環顧見屋內無人,才走近夫人身邊,輕聲附耳。
“清婉那丫頭有身孕了”
饒是一副不理世事樣子的王夫人,也驚了一把,“此事當真?”
“老奴跟老太太院里的人確認過,當無錯漏,前幾日靜安院傳來了消息,二少爺跟老太太起了爭執,想必就是為了這件事”
王夫人古井無波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容來。
“夫人您看,要不要讓少奶奶去定安院瞧瞧?”
王夫人擺了擺手:“不可”
雖然她用過后宅院里的一些手段,可那都是被逼出來的,她不希望自己的兒女們,也攪和進來。
這么多年,那些棘手的事,都是她自己出面解決的,不讓子女沾染半分。
自從禮佛之后,她更堅定了這一做法。
還好她嫡出的女兒,養成了天真爛漫的性子,兩位公子也都端方有禮,隨了她未嫁人前的性子。
“那咱們就放任不管嗎”王嬤嬤尤不死心。
“清婉那丫頭不是有個弟弟在念書么?”
王嬤嬤自然明白夫人的意思,她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己經想過這條路了。
“老奴己經派人去探查過了,她弟弟己經換了私塾,就連她爹爹也租了鋪面,有了正經營生,眼下根本不缺銀子”
說罷,她又補充道:“那定安院又被圍的跟鐵桶似的,咱們院里的下人,根本進不去”
“若是二少爺真跟老太太鬧翻了……”
嬤嬤的這句話倒是點醒了王夫人。
“二少爺跟老太太都爭論了些什么?”
王嬤嬤只記得來報的小丫頭說過什么懷孕,成親,出府單過,之類的話,這拼湊起來的意思己經很明顯了。
“聽來報的丫鬟說,恐怕是想將孩子留下來”
王夫人的笑意更濃了“那便不用管,隨他們折騰去”
若要通房留下孩子,就只有速速娶妻,遮掩丑事這個辦法還略略行得通。
那門第高,心氣高的女子定不樂意受這份氣,是以,林冷殤的新婦,只能往低了找。
前些日子,老太太傳他去靜安院相看的那些貴女,怕是無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