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賢忽然覺得作出一個決定從來也沒有這么的艱難,他的槍還指著黃新遠的頭,黃新遠在此刻已經成了剛才他的模樣,閉上了眼睛,只等著他的一聲槍響。
他還是欽佩,這個黃新遠盡然不見絲毫的膽怯,臉上依然平靜如水,就和剛才自己的表現一般無二。但是,張賢知道,就是在剛才,自己表面的平靜下,內心深處又是怎樣得洶涌澎湃。
遠遠地,已經傳來了熊三娃的呼叫之聲:“哥,你還好嗎?”那聲音此時聽來,比張義叫他一聲大哥要親切得多了。這個時候,必須要做出選擇了,是放他們走?還是不放?如果等著熊三娃帶人趕到,在那些下屬的面前,他根本就沒有選擇權了,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秉公辦事!
張賢猛地甩了一下頭,把手槍從黃新遠的腦袋上移開,怒沖沖地對著跪在地上的張義和錢雄風大聲吼著:“滾,你們都給我滾吧!”
黃新遠捂著自己的傷口,睜開眼睛,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是張賢要放他們走的一個信號。
張義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喜悅,錢雄風怔了怔,從地上站了起來,扶住了受傷的黃新遠,然后轉過身去,準備著離開!
“等等!”張賢忽然喊道,此時的怒火也漸漸地平息了。
錢雄風與黃新遠同時轉過了頭。
張賢卻沒有理會黃新遠,而是看著錢雄風,嘆息了一聲,道:“老錢,我本來就欠你一條命,今天你既然沒有能夠拿走,我也只好投桃報李,放你們一條生路,從此以后,我們之間也就一帳兩清,各不相欠,如果再在戰場上相見,那么就別怪我手不留情了!”
錢雄風點了點頭,黃新遠也點了點頭,他們知道,這也就是張賢與他們恩斷義絕的聲明。
“還有!你手中的槍是國軍的,既然你要跟著**走,就請把這把槍留下來!”
錢雄風遲疑了一下,如果交出了槍,那么自己的生命是不是沒有保障了呢?但是此時,他也只能相信張賢。他知道,張賢是一個**挑一的神槍手,便是自己手里有槍,也絕不會是他的對手。當下,錢雄風還是聽從了張賢的話,放下了手中的這把沖鋒槍。
張賢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
錢雄風看了看還跪在地上的張義,張義卻沒有要起身跟著他們走的意思,他和黃新遠對視了一下,黃新遠搖了搖頭。這個時候,黃新遠顯然已經對這個張家的老三很失望了,當先著走了出去。錢雄風猶豫了一下,還是跟在了黃新遠的身后。
“老三,你怎么還不走?”張賢平靜地問著自己的三弟,此時他對這個弟弟的情感卻是說不出來的一種滋味,有痛有愛,有恨有悔,而更多的卻是一種辛酸!
張義一雙淚眼看著張賢,卻沒有答話。
張賢搖了搖頭,嘆了一聲道:“老三,你對你大哥太了解了;你對你大哥又太不了解了!”
張義沒有聽懂這句話的含義,還是愣愣著看著他。
“我說過,放你們走,就一定會放你們離開,絕不會象某些人那樣,明里一套,背里一套。你放心,就是你不在我的面前看著我,我也不會打他們兩個人的黑槍!”張賢這樣得告訴自己的弟弟,他很顯然以為張義是擔心自己不會放過黃新遠與錢雄風,從背后下手。
也許只被張賢說對了其中的一半,張義到這個時候才點了點頭,同時沙啞著聲音懇求著:“大哥,我還想要求你放過馬大哥,我知道他一定還沒有逃出你的手心里!”
張賢忽然自嘲地笑了起來,看著自己這個天真的小弟,悠悠地告訴他:“老三呀,你難道不知道嗎?經過這場斗爭,你大哥會不會被判有罪還是一個問題呢?自顧已經不瑕了,怎么還顧得上你的馬大哥呢?你對馬文龍的關心已經超過了對我這個大哥的關心!”
張義不由得慚愧萬分,畢竟與張賢是血肉親情,與馬文龍只不過是交情莫逆,孰親孰重,已經是不而喻了。
“不過,老三,你最終還是沒有讓我失望!”張賢最后才道。確實如此,如果沒有剛才張義的那一槍,此時的張賢可能已經死在了黃新遠的槍下了。
正說之間,熊三娃當先地跑了過來,在他的身后,帶有特務營的兩個連長帶著自己的連隊。
“賢哥,你沒有事吧?”此時的熊三娃已經是氣喘吁吁了,很顯然他們已經跑了很長一段的路,繞了一個大的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