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有些意外的戰斗很快就結束了,那個副連長被救回來后,被熊開平團長狠狠地罵了一痛,同時熊團長要求守夜的部隊在十二分警惕的情況下,如果沒有經過上級的允許,沒有特殊的情況,不允許再去擅自追敵,這其實也是為了他們的安全著想。
在這個插曲完了之后,熊三娃跟著熊開平回到了團部里,兩個兄弟共處一室,抵足而眠,這個時候,熊三娃再也忍之不住,便將剛才遇到熊二娃的事講了出來。
良久,熊開平卻沒有說話,這份沉悶令熊三娃都覺得喘不過氣來,他忍不住問著:“大哥,二哥真得要作我們的敵人,和我們打仗,這怎么好呀?”
熊開平卻是嘆了一口氣,悠悠地道:“這也許就是命中注定的吧!我們今生不僅要作兄弟,還要做敵人!”
熊三娃愣了愣,再問道:“要是在戰場上,真得與二哥碰到了,那應該怎么辦呀?”
熊開平一時之間也無法答出,半晌之后才無奈地道:“真要是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也只能大義滅親了!”
熊三娃默然了。他還有一個問題想問,那就是他們的父親熊卓然也是**,但是他與自己的大哥一樣,對于拋妻棄子去鬧革命的這個父親恨之入骨,可是真得遇到了,可能卻還會象上一次那樣,將之放過。但是他相信,如果是他的大哥,絕對不會這么做的。
同樣的問題也在困擾著轉回隊中的熊革命,這一夜他這個排撲了一個空,沒有捉到舌頭,卻損失了兩個同志,但是這些在熊革命看來,都已經不重要了,熊三娃的話令他左右為難,沒有想到自己的大哥也在國軍之中,竟然還是那么一個位置!這個大哥是他最為尊敬的,甚至于超過了自己的父親,他比熊三娃還要清楚,如果沒有這個大哥當年在家中支撐,他們家早就已經家破人亡了,是因為有了這個大哥,才會有他和三娃的今天。
他走進了熊卓然的小屋,山區里的這間屋子其實不過是一個茅草棚而已,只不過外面用泥巴糊出了墻來。此時,雖然夜已經深了,但是熊卓然還沒有入睡,他還在為第二天即將到來的戰斗作著準備。
“二娃?”熊卓然抬起了頭來,看到了站在門口的兒子,問道:“怎么樣?任務完成了?”
熊革命搖了搖頭,老實地告訴他:“敵人很狡猾,我已經抓住了他們三個俘虜,又被他們在半路上搶了回去,還傷了我們兩個人!”
熊卓然沉默了一下,道:“張賢的確是一個不好對付的敵人,還是老劉說得對呀,我們應該避開他們這個旅。”
熊革命聽著他仿佛是自自語,剛剛要說出來的話又吞了回去。他來到了熊卓然的床邊,坐了下來,想著應該怎么樣來跟父親談起自己的大哥與弟弟,從熊三娃的嘴里,他已經非常清楚地知道那兩個兄弟對面前這個父親的怨恨。
“你先回去休息吧!”熊卓然看著疲憊不堪的兒子,有些心痛。
“我想在你這里坐一會兒!”熊革命沒有要走的意思。
“要不你就在我這里睡吧!”熊卓然道:“明天你還有任務呢!”
熊革命點了點頭,這正是他巴不得的。
熊卓然走到床前,想要為他整理著床鋪,但是熊革命卻比他麻利,抱起了他放在床頭的幾份文件,這里面許多是他從延安那邊帶來的,是整風運動時必須要學習的材料。熊革命把這些材料放在邊上的一個凳子上,哪知道這凳子卻是缺了一條腿的,倒將下去,把那些材料都灑了一地。
“我來吧,你累了,先睡吧!”熊卓然關切地說著,俯身撿了起來。
熊革命有些不好意思了,也跟著撿了起來,驀然,他看到了一張照片,不由得拾在了手中,借著微弱的煤油燈看去,這張照片卻是兩個人的合影,一個是自己的父親熊卓然,而在他邊上的還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子,留著齊眉短發,也穿著軍裝,仿佛知識青年一般。這兩個人頭靠在一起很是親密。
熊卓然一把奪過了這張照片,夾到了一本書中。
“這個女的是誰?”熊革命忽然警惕起來,緊皺著眉頭,問道。
熊卓然卻是一臉得尷尬,一時之間不知道從何說起。
熊革命馬上想起了熊三娃的話,聲音嘶啞起來:“爹,你又結婚了?”
熊卓然微微一怔,還是點了點頭。
熊革命只覺得自己被人欺騙了一樣,心中一片得堵塞,卻一句話說不出來。
“聽我說,二娃!”熊卓然卻是和顏悅色:“她是我在革命隊伍里結識的,她叫李月,我們情投意合。我被派到這里來,她還在延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