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呀,你這是往哪里去呀?”鐵蛋很有心機地問著。
這個趕車人看了他一眼,理所當然地道:“這么晚了,俺能去哪里?當然是要回家了!”
“你家也在那個方向上嗎?”鐵蛋又問著。
趕車人看了這兩個人一眼,已然有些明白這個小子的目的,當下爽朗地笑了起來:“呵呵,你這個后生有意思哩,是不是想搭俺的車呀?”
鐵蛋撓了撓自己的頭,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懇求著道:“是呀,大叔,俺大哥受了傷,走不快,您看這天馬上就黑了,俺們要是趕到上蔡城還不知道到什么時候了!”
趕車人又仔細地打量了兩個人半天,當下點了點頭,道:“好,俺就搭你們一段,你們上來吧!”
張義與鐵蛋都有些喜出望外,連忙道著謝,爬上了后面的驢車。
但是,張義生怕這個趕車人有所誤會,還在對他解釋著:“大叔,我們身上沒帶著錢,您要是不愿意,我們就下去!”
趕車上甩起了鞭子,毛驢兒拉著大家不急不慌地向東面走去。這個趕車人還在說著:“呵呵,算了,同路的人別說什么錢不錢的!這段路俺一個人走也是難受,有你們兩個后生陪著俺說說話,也就不覺得了。”
聽到他如此一說,張義與鐵蛋這才覺得心里踏實了許多。
趕車人回著盯著張義看了半天,看得張義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問道:“大叔,你這么看著我,我身上有什么不對嗎?”
趕車人笑著搖了搖頭,轉過頭去,繼續趕著車,卻又作著解釋:“呵呵,你這個后生生得俊哩,只是俺看出來你是當兵的!”
聽到這個趕車人如此一說,張義與鐵蛋都為之一愣,鐵蛋連忙問道:“你怎么看得出來呢?”
趕車人笑道:“俺趕車趕了十多年,接觸的人多,什么人沒有見過?看他走路的樣子,挺得這么直,俺們老百姓哪有這么正經走路的?你說他受了傷,肯定是子彈打中的傷,是不是呀?”
被這個趕車人一語說破,張義只覺得自己真理失敗,雖然穿著一身老百姓的衣服,卻沒有老百姓的模樣,難怪劉興華總是認為自己不適合在敵后臥底。當下,與鐵蛋對視著,也只好承認道:“是呀,大叔,我的確當過兵,只是因為受了傷,所以才不得不退了出來!”
“呵呵,不當兵可是好事呀!”趕車人道:“俺們村有幾個后生去年被抓了壯丁,當兵去了,年初的時候就有兩個死在了外面!哎!這世道,能活著就不易了!”他說著,又回道看著張義,問道:“你當得是哪里的兵呀?”
張義愣了愣,卻明知故問著:“大叔的話我不懂!”
趕車人笑道:“俺是想問你,你當的這個兵是姓共還是是姓國?”
張義也笑了起來,卻問著他:“大叔,你看呢?”
趕車人笑了笑道:“國民黨的兵好的俺見過,壞的俺也見過!好的兵不欺負老百姓,壞的兵可是壞得要命!你要是當的國民黨的兵,應該是那種好的!”
張義與鐵蛋相視了一下,都笑了起來,張義問道:“大叔,你怎么這么肯定呢?”
趕車人一本正經地道:“你如果是那些壞兵里出來的,說話不會這么客氣的!”
張義愣了愣,原來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好兵與壞兵的區別不過如此,他們對當兵的要求也并不高,只要是不欺負老百姓的,就視為好兵;相反,欺負老百姓的就是壞兵,果然是樸素而又實在。
“那么,大叔,你見過**的兵嗎?”張義問道。
趕車人怔了下,回頭再看了看他,驀然有些醒悟過來,但還是道:“**的兵俺也見過,也有好也有壞,但是大多數還是好的,俺對他們的長官尤其歡喜,一點官架子也沒有,跟俺們說話的時候也沒有一點兒的不講道理,那個客氣,真叫人想不到那會是一個官!”
張義與鐵蛋再一次對視著,想來這個趕車人對他們的印象還是不錯的。
“你這個后生,該不是當得**的兵吧?”趕車人經不住問道。
張義與鐵蛋只笑不答。
趕車人怔了半晌,聽不到兩個人的回答,轉頭看著張義含笑不說的樣子,已然有些明白,便不再多問下去。
這個趕車人姓王,是上蔡縣西北面與西平縣交界處王橋村的人,也只將他們捎到了西平東北的五溝營附近,然后告訴他們,去上蔡要轉向東南方向,而他卻是要直向西轉回家里。
張義與鐵蛋與這位王大叔告別之后,再一次踏上了趕往上蔡的路程,此時已然時近半夜,天上一輪漸盈的凸月,卻也照得地面雪亮,可以看清前面十米遠的物體。
但是,當張義與鐵蛋剛剛走上東南的大道,王大叔又從后面追了過來,來到兩個人的面前,對著他們道:“你們兩個要是這么走到上蔡去,可能要到天亮了,今天也算是大家有緣,俺想送你們一程,怎么樣?”
張義與鐵蛋都怔了一下,對這個熱心地趕車人真不知道應該說些什么才好,連聲答應著:“好呀,當然好,那真要多謝王大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