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休息了一個晚上之后,一大早,通訊員宋鐵蛋便跑到了張義棲身的大杜鵑樹下,告訴他第一連已經聯絡上了,這讓張義高興起來,把昨日的失利拋到了腦后。
通過無線電報話機,第一連的邸連長向他報告了第一連的位置,第一連也進入了墨江縣境內,此時離著張義的營部實際上只有二十多里地,翻兩座山也就到了。
中午時分的時候,邸連長帶著第一連終于回歸了第一營的建制,在大家為會師而歡天喜地的時候,張義卻沒有找到自己大哥張賢的身影,心里面不由得便有些不安起來,即至邸連長向他當面匯報第一連的情況,提到了張賢的時候,告訴他,于班長帶著一個戰士去偵察敵情,那個戰士回來了,而于得水卻不知所蹤。那天夜里的霧太大,走失的不止是于得水一個人,第一連里走失的人還有幾個,其中還包括武小陽與熊三娃。他相信,這些走失的人一定可以找回來的。
但是,張義卻遠沒有邸玉寶連長這么得樂觀,他的心里隱隱有著一種莫名的慌張。此時在滇南的山區里,情況錯綜復雜,這里面除了有解放軍和國民黨敗兵之外,還有很多土匪和地方武裝,另外,山里面的少數民族也很多,有回教民,有彝族,有苗人,還有許多沒有開化藏在深山里過著近乎與世隔絕生活的不知名的民族,這些民族與漢人之間的矛盾也由來以久,很難想象一個落了單的人能夠順利地回歸部隊。而對于張義來說,還有更深一層次的擔憂,于得水是與熊三娃一起失蹤,該不會是因為舊情難忘,放不下往日的兄弟,又投向了國民黨陣營里去了?只是想一想,張義又覺得不可能,此時已經非彼時,國民黨政府已經轟然倒下來,如今除了還占著沿海的幾個島嶼之外,在大陸地區,也就這個云南省還剩這最后一塊地區,但是元江戰役已然毫無懸念可,國民黨軍的敗亡只是早一日晚一日的事了,在這個時候,以大哥張賢的聰明,不應該看不到這個結果的。不過,當聽到熊三娃并不是跟著張賢一起失蹤的時候,張義還是放下了心來。他知道熊三娃一直是自己大哥忠實的追隨者,那兩個人的關系實際上已經超過了他們親兄弟之間的關系,就算是張賢要跑路,怎么也會帶著熊三娃一起走,肯定是大哥遇到了麻煩,否則不會不歸隊的。
從邸玉寶連長的口里,張義知道熊三娃是在張賢失蹤之后才走失的,武小陽也幾乎是與熊三娃同時失蹤的。此時他只能留存著邸連長那樣希望,相信這些人只是一時的迷路,不久就都會回來的。
而邸連長帶給張義的另一個情報卻顯得格外得重要了,第一連在路過墨江縣城附近的時候,遇到了從縣城里退出來的一大股敵軍,經過偵察后得知,這是最早渡過元江,沒有被解放軍第十三軍圍打的國軍第九軍,雖然號稱有一個軍,實際上只有五千人眾,這支隊伍的長官就是蘇正濤。
在放走了徐海波的上千人眾之后,蘇正濤的這五千國軍便顯得格外得顯眼起來。
張義馬上感覺到了這個情報的重要性,畢竟五千人已經不是一個小的數目了,想一想,元江戰役被圍的湯堯兵團也就一萬五千人到兩萬人左右,如果放走這五千人,那么就是一個很大的遺漏。可是,面臨徐海波才一千人眾,張義和他的第一營尚且無法阻擋,就算此時第一連回歸建制,以區區不到五百人的兵力,想要阻擋對方十倍的兵數,這實在是不能想象的。在這個時候,張義已經沒有了先前的那種必勝的信心,卻又擔心遺失戰機,無奈之下,只好向上面反應這個情況。但是,他心里卻隱隱地感到不安,想也可以想到,上面的想法會是什么。
果然,關山團長的電令很快就到了第一營的營地里,十分明確發告訴著張義,要他必須想辦法阻止敵人第九軍的向西移動,同時也告訴著張義,第一團的另外兩個營會在四個小時之后趕到,也就是要求第一營無論如何,也要攔住國軍第九軍四個小時的時間。
接到這封電令的時候,張義心里說不出來的別扭,關團長也犯了跟他同樣的好大喜功的毛病,他是真得把第一營豁將出去,仔細想一想,第一團的另外兩個營顯然是在昨天晚上沒有行軍,否則不可能還要到四個小時趕到這里。而以第一營的這點人,想要阻攔對方五千人,這個任務實在是太艱巨了。
正在張義愁眉不展的時候,劉興華的電報也拍了過來,語氣上卻是比關山團長的電令要婉轉了許多。劉軍長首先告訴張義,元江戰役基本結束了,湯堯的部隊大多數繳械投降,那邊的戰斗幾乎是一邊倒的情況,只有少數的人逃走。元江戰役的勝利結束,基本上也就預示著滇南之戰的結束,剩下的就是追擊各路的國民黨殘兵了。劉興華的電報上,著重強調,此時蘇正濤的第九軍奪路向西逃躥,就是潰敗的一群烏合之眾,對付這些人還是政治攻勢為上,以求盡量減少不必要的傷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