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倒是十分得平靜,沒有槍炮聲,也沒有廝殺之聲,當然什么事都沒有發生。
天亮的時候,一切如同往常一樣,并沒有什么改變,只是此時在**三團的陣地上,人們都心懷疑惑地討論著一個問題,那就是對面千鐵街的敵人會不會放下武器投誠過來呢?
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記得在趕路的時候,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倏忽之間就到了天黑;可是,在這個時候,真得要等待什么,這時間卻又是如此得緩慢,仿佛每走一秒就象是翻一座山那樣得艱難。
既然說好了,要在中午之前來聽回話,沒有到中午,就什么事情都有可能發生。
在團部的臨時指揮所里,關山團長與張義等人還在積極的商量著對策,生怕對方會有什么變掛,**三團的陣地雖然扼守著千鐵河的河谷出口,但是兵力畢竟不多,如果面對的這兩千多號敵人不顧一切地蜂擁而來,真得發起狠,他們帶著迫擊炮以及重機槍,想憑借沒有重武器的陣地來把守這里,實在是一件很危險而且可能會有很大犧牲的事。雖然大家都希望蘇正濤會帶著他的部隊投誠過來,但是在沒有得到確切情況之前,還要做出最壞的打算。關山已經在向上級請求援軍過來,而劉興華也命令著另一個團從東面趕了過來,好在南面的滇桂黔邊區縱隊的那個團也馬上趕到,從后面堵住了這幫敵軍的歸路,令他想調頭都不可能。
在焦急不安的等待之中,太陽也漸漸地轉到了中天,山間的溫度已經升了上來,大家的情緒也隨著氣溫的升高而升高起來。
“媽的!這么干等著真讓人難受!”一個戰士已經在罵起娘來。
另一個戰士也接著口:“是呀,還不如痛痛快快地打一場的好!”
“呵呵,那些反動派都是怕死鬼,我們沖過去他們就會舉手投降!”另一個戰士也不屑一顧地道。
張賢只是坐在樹下,仿佛沒有聽到一樣閉目養著神,想一想,“反動派”這個詞也算是**的發明,只要跟他們不對付的團體,都會被稱為反動派。其實,任何影響歷史進程的團體這么叫也是無所謂的,這個時候國民黨的確是被拋棄的,也就難脫反動派一說了!想一想自己,張賢卻又有些緊張,此時自己不也是被打倒的反動派嗎?只是隱藏在解放軍中間,萬一哪一天自己的身份暴露,那將可能是萬劫不復的。他忽然想起了當初在汽車連里的時候,連指導員孫長存曾經鼓動過自己加入**,當時他也是有一心沒一心的,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懷疑,他也只好和陳大興一樣,寫了一份入黨申請書,只是這么長時間過去了,那份入黨申請書只怕早就被當成了一張廢紙,不知道壓在哪一個領導的書箱子底下呢!
等待的時間對于別人來說是如此得漫長,但是對于張賢來說,卻是一個可以身心休息的時間,這一上午,他終于可以安安穩穩地就這么坐一上午,任憑著大腦天馬行空,任憑著思想騰云駕霧。
還不到中午的時候,已經有一個通訊員興奮地從山下跑了上來,卻是向大家宣布著一個很好的消息,敵人的情報科長陳大強又過來了,這個陳科長顯得激動萬分,一見到張義的時候便大聲的告訴著他:“我們蘇軍長已經決定了,就地交械,投誠!投誠!……”那個通訊員學不上來當時陳科長的模樣,但是他把“投誠”這兩個字說得無比得清晰高大,令整個陣地上的人都可以聽到。
按照關山團長的要求,國民黨第九軍里的人將槍支、彈藥分別集中,依次擺在千鐵街村旁的山坡之上。蘇正濤穿著整齊的軍裝,當先的走在隊伍的最前面,在他的后面,率領著兩人千五面多名官兵,排在三路縱隊,在政委董杰的引導之下,無精打采地走出了山崗。
當蘇正濤帶著幾個高級參謀來到**三團的陣地上看時,只看到這一個團的實際上也就不到兩個營,幾百號人的兵力部署,不由得詫異萬分,詢問之下,才知道這里的確只有這么些兵力,并不是他所想象的已經身處于四面包圍之中。在明白事情真相之后,蘇正濤的懊惱也就在所能免了。在逃跑的過程中,他們已經失去了作戰的勇氣,連這最后一道關沖出去的勇氣都沒有,失敗自然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好象猜出了蘇正濤的心事,關山團長笑了一下,對著他道:“蘇軍長,也許在這個時候,你會認為你可以沖破我們的陣地,但是,就算是你能夠沖出去,又能跑得多遠呢?呵呵,我們**解放軍是人民的隊伍,這就是人民戰爭的力量!國民黨的失敗,其實就已經說明的了這個結果,人民的軍隊是不可能戰勝的!”
蘇正濤沒有再說什么,只是低著頭“嗯!”地胡亂答應著,想來此時心下里有些后悔。
抬起頭看到張義的時候,蘇正濤這才記起了這個昨天去他那里談判的代表,看著他忽然問道:“張代表,我有件事要問你一下。”
“哦?是什么事,請講?”張義客氣地道。
蘇正濤盯著他的臉,沉默了一下,這才問著:“我看你長得很象一個人,只是一直不敢肯定。”
“你說我象誰?”
蘇正濤又看了看身邊的關山團長,遲疑了一下,還是道:“不瞞兩位所說,我有一個老朋友是當年十八軍十一師的師長,他的名字叫做張賢,跟張代表是本家,只差了一個字!呵呵,看到張代表的時候,我就覺得跟他很象。”
“哈哈!”不等張義回答,關山便答了出來:“好吧,我就如實告訴你,那個張賢正是張義的大哥,只可惜他沒有你這么識實務,在淮海戰役的時候,被我們擊斃了!”說話之間,還有一些得惋惜。
聽著關山的話,張義卻不由得向自己的身后尋去,此時大哥張賢其實并不在他的身邊,可是他卻總有這么一種希望,那就是可以隨時隨地地看到大哥的存在,那是一種不知道是擔心?還是害怕的情愫。
“原來是這樣!”蘇正濤這才恍然大悟著,道:“難怪呢?早就聽說張賢有這么一個弟弟,今日也算是故人相見了,卻原來也是這般得有能力,我一仗我輸了也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