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幾乎是瞬間即逝的黑暗,熊革命帶著他連里的人從前面撤了下來,大家連滾帶爬著,從山坡上滾下來,此時也忘記了有可能會摔得粉身碎骨,只想著盡快地脫離敵人強大的火力殺傷范圍區。為了吸引敵人的注意力,張賢命令熊三娃和賀強帶著幾十個戰士借住著山腳石頭的掩護,對山上的敵人進行著射擊,以打擊對手囂張的氣焰。就這樣,砥平里南面望山的戰斗就在如此被動的情況之下打響了起來。
而此時,坐鎮在砥平里火車站里的保羅卻是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他一直在奇怪著南面為什么還沒有聽到槍聲,生怕對手會有什么奇襲出現,直到南面的爆炸聲響起來,杰里姆營長的電話也打了過來,向他報告著那邊的情況。
“長官,真得就如您所預料的那樣,敵人準備在我們這里偷襲,不過,還是被我們發現了,此時已經將他們打退了下去!”杰里姆營長不無得意的告訴著保羅。
“很好!”保羅感到了滿意,不過也在慶幸著,如果不是下午望美山有過一次失手,他也可能不會加緊堵漏,中國人有一句成語,叫做亡羊補牢,為時不晚,如果沒有下午的虛驚一場,他也就不會有現在這樣得胸有成竹。
保羅又叮囑了杰里姆幾句,答應會在他最關鍵的時候提供給他們足夠的炮火支持,如今砥平里環形防御圈內的炮兵陣地,已然成了今天晚上最重要的殺傷武器。
理查森團長走了進來,向他報告著砥平里其他幾個方向上的情況,雖然另外三個方向上的戰斗開始得比較早,但是也都有驚無險,戰斗的過程幾乎是與昨天晚上如出一轍,中國人的確是加強了兵力的部署,卻沒有更好的辦法來攻破他們堅強的防御陣地,便是連前沿陣地也戰不住腳。要說唯一有一點令他擔心的是,今天晚上對手已經有了炮火的支援,而在昨天晚上的戰斗中,自始至終,除了幾門迫擊炮的轟響,他便是連一門重炮所打出來的炮彈爆炸之聲都沒有聽到,他一直在奇怪著,這些中國人在沒有火炮的支援之下,又是如何打得仗呢?這對于他們這些美國士兵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敵人已經有了炮火打擊!”理查森不無憂慮地對著保羅道:“他們在馬山上已經架起了炮,從那里可以打到我們任何一個角落。”
保羅點了點頭,卻是安慰著這個團長:“放心吧,他們的炮火有限,對我們造成不了多大的傷害。我會呼叫我們的飛機,就算是在晚上,也要他們來轟炸馬山。”
“現在戰斗才剛剛開始,這一整夜的時間還很長,還是去催促一下我們的援軍,那些家伙就怕他們又以天黑為借口,停止行軍!”理查森有些擔憂地道。
對于這個問題,也正是保羅擔心的,雖然李奇微將軍向他作了保證,給那些援軍下達了死令,但是長官的決心是一回事,命令下達下去之后卻又是另一回事,在美國軍隊里,還沒有因為失敗而槍斃過哪個團長的案例。雖然他也相信那個增援過來的霍夫曼團長的能力,但是真得保不準會出什么意外,萬一這支援軍無法趕到,那么二十三團的這支孤軍的士兵們,就真得有可能會感到絕望。如果讓士兵們感到也絕望,沒有了希望,那么他們自然不會拼死堅持下去。
“我這就再給李奇微將軍打個電話!”保羅作出了決定來。
熊革命此時有些灰頭土臉,他的一個連上去,還沒有怎么開打,就損失了一半以上的人,也幸虧著他經歷了太多的大仗小仗,戰場之上的經驗十分得豐富,在見勢不好的情況之下,連忙臥倒,從山坡上滾了下來,否則就算是不被敵人的地雷炸死,也有可能會被敵人的機槍掃中。即使是這樣,他從地上爬起來的時候,帽子都不知道落到哪里去了,頭上、臉上都是被石頭劃出的口子,在寒冷的天氣里,那些血流出來隨即便凝固在那里,借著照明彈的光亮看上去,就如同是一個活鬼;要不是大冬天里,穿得棉襖還算是比較厚實,只怕他的身體也會被磕得傷痕累累。
也幸虧張賢帶著一個連跟在熊革命這個連的后面,適時的對他們進行著掩護,所以當敵人的又一顆照明彈升上天空的時候,那些敵人可以看得到還在山坡上掙扎著向山下移動著的志愿軍戰士們,但是此時在山下負責掩護的張賢和他連里的戰士們也可以看到那些美國兵們搬動著機槍移動的身影,這些美國人為了最大化地擴大戰果,延長機槍的射擊距離,竟然膽敢沖出了壕溝來,于是他們也為此付出了代價。張賢帶著熊三娃、賀強等人此時進行的就是一種精準射擊,借助著照明彈的光亮,同時也給敵人以最大殺傷。有的時候,武器也是和雙面劍一樣得無奈,美國人只是想利用照明彈的光照來看清面前的敵人,卻沒有想到照明彈也同樣把他們自己暴露在了對手的槍下。
雙方的互射就在照明彈照亮的這短短幾分鐘之內,當這枚照明彈也消退之后,兩方面的人都不由自主地向后急退,所以等又一枚照明彈升起來,整個山坡上已然沒有了活動著的人影,便是剛才還互相噴著火的槍,也停止了怒吼,戰場上只剩下了一片尸體枕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