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有走進華川城,才從河堤下來,張賢與小安子便和所有的難民一樣,被那些南韓士兵們盤查起來。在進入城中的公路路口處,南韓士兵們設有一個檢查站,一個長得胖胖乎乎的中尉軍官,坐在一張桌子的后面,正在不停地打量著這些從他眼前走過去的難民。在他的身邊,還有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叉著雙腿,一個個威風凜凜樣子,就好象是一群如兒狼似虎的衙役。一個戴著眼鏡**官模樣的少尉,手里捧著一堆的紙片,正在對著這些過來的難民們宣講著什么,一邊講,一邊向大家紛發(fā)著手中的紙片。因為要領這紙片,所以大家走得都很慢。只是張賢注意到,并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領到那張紙片,這個戴眼鏡的家伙是有意地將紙片發(fā)給隊伍中的青壯年人,但是很多的人拿著那張紙并沒有去看,而是緊緊地攥在手里面,低著頭默然無語地走過去。
“他們是在動員當兵!”小安子低聲地告訴著張賢。
張賢這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些南韓部隊也在拉壯丁,只是他們要比當初的國民黨部隊文明了許多,沒有到處抓人,想來他們的兵源也很緊張了。
正在這時,那個少尉把一張紙塞到了張賢的手里面來,張賢不由得舉到眼前,在已然有些昏暗的光線下看起來,這張紙上面油印著幾行字,上面有韓文說明,也有漢字說明,在這個時候的**,漢字還是一種較通行的文字。看那漢字的說明,果然就是在征兵,說不用愁吃,不用愁穿,還在軍晌可以拿。只是,不容張賢仔細看完,那個坐在桌子后面的胖中尉便站了起來,手指著他嘰哩咕嚕地也不知道說些什么,馬上就有兩個士兵從路邊躥出來,攔住了張賢的去路。
張賢不由得一陣緊張,以為是自己的身份被暴露了,正思量著對策,卻見剛才那個被自己幫過的老婦人攔到了自己的前面,也不知道跟這兩個兵說了些什么,這兩個士兵面露著為難的樣子,轉頭看著身后的那個中尉,而這個時候,這位阿媽妮從張賢的手中一把搶過了那張紙去丟在了地上,拉著他連忙走開。
那兩個士兵并沒有追趕過來,小安子也帶著老婦人的孫子快步跟上來,直到過了這個檢查站才停了下來。
張賢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著小安子,小安子卻是連連向著這位老大娘道著謝,而這位阿媽妮卻也不斷的說著客氣話。直到后來,張賢才知道,原來是他剛才那么認真的看那個宣傳材料引起了那個中尉的注意,這些難民中大部分人根本就不認識字的,拿著這張紙根本就看不懂,也只有他看得如此仔細,所以這個中尉以為他認識字,是想讓他來當兵。幸虧那個老婦人出面進行了阻止,這位阿媽妮慌稱他是她的兒子,并且告訴那個中尉她已經有兩個兒子去當兵了,生死未卜,不能再讓這最后一個兒子去送死。
從華川城中走過,有人告訴大家,城南有一座**堂正在施粥,所有的難民都往那里去了,張賢與小安子夾雜在人群中間,也順著人群向那個方向移動著,只是張賢還在奇怪著為什么沒有看到樸熙順呢?按理說,他不應該脫離自己的視野才對呀?
“樸熙順跑哪兒去了?”小安子也忍不住地埋怨著:“跑得這么快,連我們都不顧了!”
張賢沒法回答,心里頭卻隱隱地感到了一種不安,難道說相熙順出了什么事?可是前面并沒有發(fā)生什么異常情況呀?
此時,張賢也沒有工夫再去多想,他在暗暗地對眼前的情況進行著觀察,并隨時作出合理的判斷。
這條公路是華川城的主動脈,雖然兩邊有不少低矮的房屋,但是也可以看到在路口處那些南韓部隊部署的幾處工事,時不時的總有一些韓國士兵出入,令這座小城里顯得十分得擁擠。大街上也擺著鹿砦,到處都是崗哨,幾十輛的坦克就停在馬路的路邊,排成一列縱隊,給人一種大戰(zhàn)欲來的樣子,令所有的難民都不想在這里多呆上片刻。
從過了河,一直到進入華川城內,城里城外都遍布著南韓軍隊的工事與陣地,而在張賢從北面進來之前,他就已經注意到了這座小城的兩邊山頭上也已然被占領,這說明,只要是過了華川河,那么處處都有可能會成為戰(zhàn)場,敵人如此密集地布置在華川城的里里外外,也就說明了這座城市對于他們的重要性。看這種兵力布置情況,最少也有一個師。不過,有一點倒是令張賢感到有些放心,這么半天,他還沒有看到一個西方面孔的人,這說明真得如同樸熙順所猜測的一樣,這里只有南韓部隊,并沒有美國人部隊。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對于打下這個華川城,張賢自己就有了七八分的把握。南韓人就算是武裝得再好,也是一團沒有戰(zhàn)力的弱旅,比起當初蔣介石的國民黨二流部隊來,還有些不如。
華川城的情況看來也就是這個樣子了,只是還需要了解一下這支駐扎部隊的番號、武器配制等情況,最好還要掌握一下華川城附近的聯(lián)合國軍還有哪些部隊,以確定到時攻擊華川城時打援的兵力配制。
張賢一邊細細觀察著,一邊隨著人流向南城而去,心里還在盤算著怎么來抓到一個舌頭,以獲得他想要知道的情報。也就在這個時候,他看到了一輛由南行駛過來的吉普車,路上的難民紛紛躲到路邊為其讓著路,張賢也擠在人叢中退到了路邊,可是在這輛軍用吉普車從他的身邊開過去的時候,他驀然看到了里面那個穿著韓國軍服的軍官的臉孔,不由得驚呆了,這個人竟然會是韓奇!
韓奇也象是不經意一樣的向兩邊的難民掃了一眼,這種情景對他來說,看得已然多了,早就司空見慣了,臉上沒有一絲得表情。張賢連忙低下頭,躲開韓奇的目光,生怕他發(fā)現(xiàn)自己。這輛吉普車還是從人群的邊上開過去,就象是它來的時候一樣,并沒有一點得減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