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是于長樂的活動起了作用,張賢在被關進看守所一個月后,終于得到了第一次的提審,這一次的提審當然是秘密進行的,正如同韓奇所說的那樣,因為涉及到了國軍情報部門的許多事情,所以不可能公開!而在張賢從釜山押解回到,一直到他被提審之前,除了相關的幾個辦案人員之外,他也被高度隔離起來,便是家屬與親朋也不可以見面。實際上,在這個期間內,張賢也只見過了兩個人,一個是韓奇,而另一個就是他的同學于長樂。
當張賢和熊三娃一起被帶出牢房,帶上警車的時候,正在外面放風的趙永琳少將驚詫地看著他,實際上是看到了拿著提審單,親自過來提取疑犯的那個提取的軍官,后來張賢才知道,這個親自過來提取他的人,就是他原來的頂頭上司,是一個姓林的少將。
張賢和熊三娃被帶到了軍法處的一個秘密審判所,所謂的秘密審判所只不過是軍法處下屬的一處戒備森嚴的兩層樓的公館里,作為審判室的里面的陳設很是簡單,只擺了幾張桌子,張賢作為受審者,坐在這幾張桌子半圍起來的圓心中,成為眾人矚目的對象。
走進這間審判室,里面的主審官和幾個陪審官、**官早就在那里就位了,主審官是由軍法處的黃處長親自來擔任,這位處長好歹也是一個中將,由中將來審少將,這倒也算是說得過去。
在押解人員的指示之下,張賢坐到了那個擺在大廳中間的椅子上,他這才抬起頭看清這幾個秘審自己的人。正中坐著的正是黃處長,這是一個矮矮胖胖的中年人,他長著國字臉,因為穿著軍裝,所以顯得十分威嚴。在他的兩邊,各有一個陪審官,那個押解他過來的林姓少將坐在左側,這是國防部第二廳方面派來的人;在主審官的右面,落坐的人張賢卻是認得的,這是一位少將,雖然記不起他的名字了,但是張賢還記得他是姓李的,原本是南京國防部里的一個參謀,當初在陳誠任參謀**的時候提拔起來的,與他同屬于土木系的,他們曾有過一面之緣。張賢知道如今的陳長官就是臺灣的第二號人物,這位李少將代表的應該是軍方。他再看看其他的幾張桌子,這間屋子里還有三個**員,想來他的這個案子一定十分重大,否則也不會有這么多人的記錄。只是,屋子里還空著一間桌子,與主審官比鄰著,卻沒有人來坐,也不知道是給誰預備的。張賢再把目光投向了窗外,從樓上依稀可以看到下面的士兵們荷槍實彈的背影,想從這里逃走,除非是他長了翅膀!
見到張賢已經落座,那個林姓的陪審官來到了黃處長的面前,對著他的耳朵不知道在說了些什么,黃處長只是皺了一下眉頭,沒有答話。
看到林少將坐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李少將忍不住地問著:“黃處長,我們是不是可以開始了?”
“再等一下!”黃處長告訴著他:“還有一個重要的人物沒有到場,他是要全程旁聽的!”
李少將看了看黃處長身邊的那個空桌,點了點頭,又經不住好奇地問著:“是哪個長官要來聽呀?”在他看來,能夠有權旁聽這次秘審的人,自然是一位非常位高的長官。
黃處長正要回答,卻聽到樓下傳來了幾聲汽車的鳴笛之聲,已然有守衛打來了電話,黃處長放下了電話,馬上站起身來,對著李少將笑道:“呵呵,他來了,我們一起去迎接一下!”說著,當先地起身出去,往樓下去了。李少將和林少將也跟在了他的身后。
張賢卻是有些奇怪,不知道到底是誰來了,讓這三個主審的官員也趨之若鶩,他很想站起身也到窗口處看個究竟,但是看了看門口那幾個一動不動盯視著自己的警衛,他還是老實地坐穩了。從他這個位置可以透過窗戶看到樓下小院子的一個角落,他只看到很多的士兵在來回得巡著邏,偶瞥之間,忽然看到了韓奇,雖然他也只是一閃而過,但是那個背影張賢只要看一眼,就已然確定了。不知道為什么,當他知道了韓奇也在這個院子里的時候,心下里便一下子多了幾分的踏實。
如今面對著這個陣式,他忽然想起了羅達來,當年常德會戰之后,羅達成了替罪羔羊,險些被蔣介石槍斃了,只是那一次針對羅達的會審,卻令他永生難忘。他的記憶里,至今還記得羅師長面對著主審官的淡然,同時也忘不了他們目光交織在一起時候的欲哭無淚、欲悲無聲!作人問心無愧就好,自己的遭遇如何,也只能去隨命運,就算是死,也可以從從容容,視死如歸。想一想真得就好象是在作夢一般,如今的羅師長已經不知道生死如何了,世事輪換,他也成為了一個受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