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七干校里的日子還是這般得難捱難過,但是如今王金娜的心情卻好了許多,時不時的劉興華也會過來和她聊天,說一些往事,也說一些憧憬。
“老劉,你我都已經是快入土的人了,還有什么好憧憬的呢?”每當劉興華談起以后、談起將來的時候,王金娜總是會這樣得揶喻著他。但是,劉興華卻不以為然,然后懷著一種樂觀向上的心態,十分自信地道:“還早呢!呵呵,我怎么也要活個七老八十的,這還有二、三十多年呢!不向往一下將來的好日子,那么這日子就不好過了!”聽著劉興華的話,王金娜細細琢磨起來,也覺得有些道理。
五月份的時候,小虎和錢二鳳專程從廣西過來看望王金娜,小虎告訴母親,他已經和錢二鳳領了結婚證,結了婚。他們結婚的時候,就是在小虎服役的那個邊防哨所,因為兩家的家長都是失去自由身的人,所以雙方都沒有家長過去參加,但是他的戰友給了他們很多的祝福。
看著兒子終于結了婚,王金娜感慨萬千,在感到欣慰的同時,她還感到了一絲的難過。小虎是她一手帶大的兒子,而她卻不能去參加他和錢二鳳的婚禮,這對于一個作母親的人來說,的確是一個件痛苦的事情。但是,盡管王金娜的心里十分不好受,她還是在小虎和二鳳的面前作出十分高興的樣子,衷心地祝福著這一對新人能夠和和美美,白頭偕老。
私底下的時候,王金娜也沒有忘記告訴自己的兒子,讓他去看一看錢二鳳的父親錢雄風。此時的錢雄風已經以**集團成員以及是隱藏的國民黨特務的罪名被判了刑,并且開除了黨籍,發配到了貴州的深山里去建設所謂的三線工程,他的原配夫人,也就是大鳳和二鳳的親生母親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過世了,而他的第二個老婆原來曾是他手下的一個女兵,但是此時也已經與他離了婚,如今錢雄風已然成了孤家寡人一個。
“我和二鳳已經去過了!”小虎如實地告訴著自己的母親:“來這里之前,我陪著她去的,部隊只給我半個月的假,所以我們就先去了貴州,那里近一些!”
王金娜點了點頭,畢竟女婿怎么也要見一見老丈人的,雖然這個老丈人也是從小看著小虎長大的,對小虎應該十分滿意,若不是當初錢大鳳的移情別戀,或許錢雄風早就催著小虎叫他作“爸”了!
“老錢還好嗎?”王金娜隨口問著。
小虎有些感傷地搖了搖頭,告訴著王金娜:“他的身體很差,總是在咳嗽,可能是當時審訊的時候被打的!”
聽到這話,王金娜默然了,她也被拳打腳踢過,如果不是進了五七干校,或許也會被別人迫害。
見到王金娜沒有說話,小虎又接著道:“那天我們兩個人在一起喝的酒,本來我和二鳳都勸他不要喝的,但是他說他太高興了,非要我陪著他一起喝。”
“老錢的酒量不好”王金娜道。
小虎點了一下頭,又接著道:“那天我們在一起談了很多話,岳父還跟我說,他怕自己活不長了,所以總想要跟我說些什么,他說他這一倍子覺得最對不起的人就是我父親,但是我問他為什么要這么說的時候,他又不說了!說到最后,他可能是喝得多了,對著我說,當年他在國民黨里也呆過!”
王金娜點了點頭,錢雄風說得倒也是一句大實話
“對了,媽!他說他對不起我父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小虎十分好奇地問著王金娜。
王金娜猶豫著,不知道應不應該跟兒子講起從前,她想了半天,最后還是點了點頭,兒子已經大了,在他的印象里,他的父親還是一個壞人的角色,如果哪一天自己真得走了,那么還有誰能夠讓他了解自己父親真實的歷史呢?
“當年,老錢曾經是你父親身邊的警衛營長,但是后來卻背叛了他!”王金娜跟小虎說著,簡單地把當年那些發現在武漢、發生在湖北的事說了一遍,說到最后的時候,她又不無嘆惜一般地道:“你父親其實是一個老式的、還有些封建忠君思想的軍人,當時他就沒有認清楚形勢,要是能夠聽從我的勸告,脫離軍界,舉家一起出國,或許我們一家人也就沒有了這么多的離合悲歡,沒有了那么多的辛酸血汗!”
小虎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母親,點了點頭,卻又搖了搖頭,告訴著王金娜:“媽,你還是不懂,父親作為一個軍人,他肯定有著一個軍人的責任,更何況當時他身處在那么一個高位之上,就算是想要急流勇退,只怕也很難做得到的。”
聽著小虎的話,王金娜分明已經可以感覺得到,兒子早就長大**了,已然有了自己的見解和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