邁克又一次地來到臺灣對他的供應商進行檢查,而經過幾年來的合作,張賢的大華公司已然成為了臺灣地區對通用公司最大的汽車零部件供應商,所以張賢對于邁克的感激自然不用表的。這一次邁克到臺灣來對供應商檢查,實際上也是順便,他的主要目的還是要去日本,因為一年一度的東京汽車展很快要開展了,他是去為通用公司布展的。
東京汽車展,也是世界上聞名的五大汽車展之一,隨著日本經濟的崛起,尤其是日本汽車工業的崛起,所以也使得東京的汽車展成為了全球矚目的一個大型展覽會。這一次的東京汽車展,到時候不僅是日本的汽車及零部件生產商會參展,便是美國和歐洲的許多汽車及零部件生產商也會到會。相對來說,亞洲除了日本的企業之外,其他國家報名參展的生產商卻是寥寥無幾。而實際上,如今的亞洲,尤其是東亞和東南亞地區,除了中國大陸及**、越南幾個少數的社會主義陣營的國家,還在按部就班地搞著死水一潭般的**之外,其他各國的經濟都在快速地發展著,日本已然成為了整個亞洲經濟的領頭羊,在日本的帶動之下,包括臺灣、韓國、香港和新加坡在內的幾個地區的經濟發展增速也非常快,而東南亞地區,包括馬來西亞、泰國、菲律賓和印度尼西亞一起的東南亞聯盟,也組成了一個不小的市場,這個市場是任誰也無法忽視的。正因為如此,這個新興的市場也成為了各大汽車生產商準備要進軍的地方。
“去東京走一趟吧!”邁克對著張賢提議道:“帶著你們公司生產的產品,去東京報個名,租個位置,走一圈,或許會對你們公司的發展有所幫助的!”
對于邁克的這個建議,張賢也覺得很是不錯,與于長樂商量了一下,雖然覺得去東京參展的費用比較高,但是應該也算是值得的,就算是沒有談成一筆的生意,最其馬也可以擴大一下大華公司的知名度,為以后與大公司的合作開創一個很好的基礎。
既然主意已定,張賢便當即立斷地跟著邁克一起飛往了東京,這還是他第一次踏足日本,自然少不了要去拜訪松下靖次郎。
看到張賢的突然出現,令松下靖次郎有些喜出望外,特意把張賢帶到了自己的家里,他的妻子已經過世,兩個男人倒是可以無拘無束對面而坐,搞上幾個小菜,然后一壺濁酒喝到深夜,醉了、困了就地而臥,仿佛又回到了當年松下靖次郎還在裝啞巴的時候。
兩個人并頭躺在榻榻米上,已然沒有了先前那種各懷鬼胎的心思,時間在走,世界在變,此一時也已經非彼一時了。
“阿賢呀,我真得作夢也沒有想到過,我們會真得作了好朋友!”松下靖次郎由衷地發出著一番感慨。
張賢也發出了一聲苦笑來:“是呀,我也沒有想到過!”
松下靖次郎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道:“真的,作你的朋友遠比作你的敵人要快樂得多了!呵呵,想一想當年跟你斗智斗勇,我現在都還覺得十分后怕!”
“是嗎?”張賢隨口問著。
“是的!”松下靖次郎肯定著,同時又問著他:“你那個時候太兇悍了,尤其是你的槍法,我只要一想到你有可能會在附近,頭上就不知不覺地直冒冷汗!”
“呵呵,我那個時候真得很想把你一槍打死!”張賢一點兒也不避諱地告訴他。
松下靖次郎也不以為然地點著頭,道:“我當然是知道的,所以我對你十分得警覺!”
回憶起往日的種種來,的確是讓人感嘆不已,那是戰爭,那是仇恨,卻也是他們的青春!如今,青春已然一去不復返了,而他們也將步入到老年,所有的夢想也好,苦難也好,終于隨著年齡的增長不再成為問題的時候,他們才發覺,原來換一種方式生活才是真正的美好,而這種生活就是和平!
“我真得不希望我們日中兩國之間再有戰爭!”松下靖次郎出自內心的發出了一聲嘆息來,同時又告訴著張賢:“知道嗎?我們日本已經和中國大陸建立了外交關系,而且以前不正常的戰爭狀態也正式宣告結束,這是中日兩國之間的一個好的開始!”
聽到這個話,張賢的眉頭也皺了起來,他當然可以明白如今的**政權統治著大陸,那里才是中國的主體,臺灣怎么來說也是個彈丸之地,如果不是因為美國的扶持,說不定國民黨早就已經不存在了。如今,美國人放開了對大陸的封鎖,那些原本只看美國眼色行事的西方國家自然會趨之若鶩一樣得去和大陸政權建立外交,畢竟對于一個有九百六十萬平方公里,六億人口的政權來講,遠比小小的臺灣島要重要得多。只是,對于張賢來說,這種結果肯定是要面對的,卻又令他有些不甘心。其實仔細地想一想,他雖然是國民黨軍官出身,但是卻也在**的軍隊里成長戰斗過,兩邊的政權對于他來講,就是手心手背。只是中國人講究一個先入為主,既然當初選擇的是國民黨,那么不管成功還是成仁,作人就是要忠貞到底。
見到張賢半天不答話,松下靖次郎也猜出了張賢的心思來,他還以為張賢是在認為日本的喜新厭舊,只是礙于情面的關系,所以干脆不多說。當下,他想了想,又把話題一轉,問道:“對了,老弟,我知道你的夫人王醫生和小虎還在大陸,你們有過聯絡嗎?”
聽到這個問話,一下子便說到了張賢的傷心之處,他的神情也馬上黯淡下來,搖了搖頭,無奈地告訴著他:“沒有!”
“那么,你沒有試圖跟他們進行過聯絡?”松下靖次郎問著。
張賢又搖了搖頭,還是告訴著他:“也沒有!”
“為什么?”松下靖次郎有些不解。
張賢轉過頭,看了他一眼,也許松下靖次郎是在覺得他有些冷酷,他還是道:“我要怎么來跟你說呢?也許你不知道,在中國,黨派之間的斗爭是十分殘酷的,我們國家之所以一直一撅不振,并不是因為中國人有多笨,而是因為這么多年來的內斗不斷,所以才會給敵人以可乘之機!你沒有看過報紙?聽過電臺嗎?如今在中國大陸那邊,各種各樣的運動多如牛毛,所謂的階級斗爭也慘不忍睹,說到底就是人整人!對于我的家人來說,如果我真得是死了,或許會對他們的影響還好一點;如果我真得和他們聯絡上了,別人也知道我還沒有死,并且就在海峽的對岸,還當過金門防衛司令部的副總司令,那么便是她們母子毫無過錯,也會因為我而被判有罪。這是沒有辦法的事,雖然現在都已經是二十世紀了,他們還是喜歡象封建社會那樣搞誅連!所以……”他說到這里的時候,聲音已然沙啞了起來,稍作停頓,還是道:“所以我寧愿他們認為我已經死了!”
松下靖次郎也沉默了起來,他雖然不是中國人,卻也是個中國通,又在中國呆了那么長的時間,自然能夠理解張賢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