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奇從自己的單筒望遠鏡內(nèi)看去,發(fā)覺后金的佛郎機炮三輪射擊過后,邊上督戰(zhàn)的女真人也許是覺得炮擊的威力不夠理想,跑去指手畫腳的對著幾名明軍炮手威脅了一通。
接下來這些投降后金的明軍炮手終于添加了火藥的分量,原本只能打在最外圍壕溝及棱堡外墻之間的鉛彈,現(xiàn)在終于可以打到堡寨的墻頭上了。
不過佛郎機炮本身就沒有固定的瞄準設(shè)備,只能依靠銃規(guī)和射表進行瞄準射擊。不過顯然這些投降后金的炮手都沒能掌握這么高深的射擊方式,只能按照以往的估算方式進行概略射擊。
因此能被這些鉛彈擊中的人,基本上可以算是運氣極差的了。不過即便是如此,在后金火炮的不斷射擊下,總還是有運氣差的明軍士兵會被擊中的。
黃奇還在繼續(xù)觀察后金軍隊的舉動時,駐守北堡的明軍守備臧調(diào)元匆匆跑上了內(nèi)堡的城墻,他還沒有站上城墻,就已經(jīng)高聲喊道:“為什么還不開炮,那些敵人的大炮難道不是在我們大炮的射程之內(nèi)么?”
黃奇放下了望遠鏡,轉(zhuǎn)身向身后的臧調(diào)元打了個招呼,接著說道:“臧中軍,是我下的命令,禁止所有六斤炮以上的火炮進行射擊。”
作為趙率教最信任的親信,也是趙率教身邊的中軍,臧調(diào)元坐鎮(zhèn)北堡,也說明了趙率教對于北堡位置的看重。
不過棱堡同其他堡寨不同,它的防御手段主要還是依靠各種火器,而這些火器中又以火炮為最重要的手段。
趙率教率領(lǐng)的遼東軍隊長于騎兵作戰(zhàn)和肉搏戰(zhàn),對于火炮的運用顯然不及受過專門訓練的炮兵部隊。因此北堡內(nèi)的軍隊就分成了兩班人馬,形成了雙重領(lǐng)導。
臧調(diào)元雖然是北堡的守備,但是堡內(nèi)的火炮卻全部都歸于黃奇進行指揮,他顯然不能理解黃奇的意思,“你這是什么意思?為什么要禁止開火?只要把敵人的那幾門大炮轟掉,我們就不會被敵人的大炮轟擊了。”
黃奇指了指對面鉛彈落下后的地點后說道:“就這些天女散花一樣的鉛彈,就算他們一直打到明天去,也未必能夠打到我們多少人。
不過這些敵人既然到現(xiàn)在都沒有弄清我們火炮的射程,我們又何必為了幾門夠不到我們的大炮,暴露自己這些大炮的射程呢?
我覺得還是再等一等,等到那些敵人列隊攻擊時,給他們來個狠的,才能給他們一個教訓。也只有把這些女真人打疼了,我們才能讓他們生起敬畏之心,守住遵化城。
如果我們不讓這些敵人感到敬畏,他們就會源源不斷的驅(qū)使我們自家的百姓來沖城,最終用我大明百姓的鮮血耗干我們的彈藥。”
臧調(diào)元注視了一會黃奇的眼睛,終于說道:“你說的最好是對的,如果因為你的命令導致敵人沖上城墻,我一定會找你算賬的。”
黃奇沒有接臧調(diào)元的話,反而指了指東面說道:“敵人開始進攻了,臧中軍,咱們還各守其職吧。”
臧調(diào)元順著黃奇的手臂指著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隊人馬在火炮陣地后方50步的位置開始集結(jié)起來,似乎準備開始沖城了。
后金左路軍進攻的北堡的東面,剛好是棱堡兩個角之間的區(qū)域。棱堡底邊大約為300余米,而棱堡向外延伸的兩只角端頭之間的距離則超過了600米。
也就是說,當后金軍隊進攻時,他們正面的陣線會越來越狹窄,從而自動壓縮了進攻軍隊的隊形。
指揮軍隊進攻北堡的女真親貴是多爾袞兄弟,現(xiàn)年18歲的多爾袞還是第二次上戰(zhàn)場。他第一次出征是去年跟隨黃臺吉征伐察哈爾留守部族,因此獲授“墨爾根戴青”的稱號。
雖然才不過18歲,但是多爾袞卻穩(wěn)重的像是一個成年人,毫無一絲少年人的朝氣蓬勃。倒是小他兩歲的弟弟多鐸,入關(guān)之后就不停的顯露出,想要親自上陣殺敵的欲望。
多鐸這種急切想要在戰(zhàn)場上證明自己武勇的企圖,卻牢牢的被多爾袞壓制住了,他把這個年幼的弟弟看在了身邊,生怕多鐸親身犯險出了什么意外。
雖然努爾哈赤去世之后,曾經(jīng)的兩黃旗,現(xiàn)在的兩白旗,因為旗內(nèi)將士的團結(jié),因此沒有被四大貝勒所拆分,依然還屬于他們?nèi)值堋?
但阿濟格性格暴躁,不為女真大小貝勒所喜。四大貝勒逼迫大妃阿巴亥殉葬,當時也只有已經(jīng)成年的阿濟格可以援手,但是因為阿濟格人緣實在太差,最終還是被四大貝勒得手。
而母妃被迫殉葬之后,他不想著看顧自己兩個弟弟,反倒要求謀奪努爾哈赤留給兩個弟弟的遺產(chǎn),試圖獨領(lǐng)一旗。這使得阿濟格連兩白旗的人心都失去了,也迫使多爾袞不得不投靠了黃臺吉,以保全他和弟弟的遺產(chǎ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