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納格、察哈喇等站在灤河西岸的后金將領,對于灤河東岸發生的一切感到目瞪口呆,特別是當駐守在小山上的關門36部換上了大明旗幟,并向著山下的自家軍隊開火之后,更是讓他們覺得眼前發生的一切簡直就像是一場噩夢。
征戰多年,一向無所畏懼的武納格,感到自己的心臟都似乎被凍住了。已經渡過河的2000多人,幾乎已經占據了他率領的這只軍隊的三分之一數量,除去叛變的關門36部人馬外,在明軍騎兵驅趕下節節后退的人馬,出自奈曼、敖漢部落的,和蒙古右營人馬,大約各占一半。
要是渡河的后金軍隊全軍覆沒,那么灤河西岸的后金軍隊里,便主要以科爾沁部人馬為主了。失去了對于科爾沁部人馬武力上的威懾,土謝圖汗奧巴貝勒還會忍受,被他們軟禁的待遇么?連續失敗于明軍手中,大汗又將會如何對待他呢?
察哈喇的心態倒是比一時萬念俱灰的武納格要平穩一些,畢竟他只是督戰而不是這只軍隊的主將。就算東路軍再怎么損兵折將,板子也是先打在杜度和武納格兩人身上,接下來才是他這個督戰大臣的責任。
雖然明軍這一次的伏擊,使得蒙古兀魯特旗和各蒙古附庸部族損失不小,但是察哈喇感到欣慰的是,還好大汗交給他的5牛錄真女真兵沒事。草原上的蒙古人有的是,就算今次入關時損失了所有蒙古人馬,返回沈陽后也能通過向各附庸部族征用兵力的方式,補充這一次入關時蒙古人的損失。
而女真人就不一樣了,即便是損失一名,回到沈陽后也難以進行補充,需要依靠捕捉野人女真的戰爭,來補充八旗損失的丁壯。要是打了勝仗,那么損失掉的女真戰士,他還能在大汗面前分說。但要是打了敗仗,這些損失掉的女真戰士,他都不知道要同黃臺吉如何解釋了。
察哈喇在心里正盤算著的時候,突然他便抬起了手臂,指著灤河對岸高呼道:“他們擋住了,他們終于擋住了。武納格固山,我們還有機會將一部分人馬撤回來的。”
武納格臉色雖然緩和了一些,但卻搖著頭說道:“不能撤,他們現在就靠著一股氣撐著,要是下令撤退,這口氣就松懈下來了。我們必須過河支援他們,只有打退了明軍的進攻,他們才能安全的退回西岸來。”
察哈喇趕緊搖著頭說道:“現在附近唯一的一座石橋就是這一座,石橋對面又被我們自己人堵上了。我們便是想要增援東岸,現在也過不去了啊。”
武納格觀察了對岸許久,發覺自家部隊被明軍騎兵逼退后,反而因此脫離了明軍安置在小山上的火器射程。而明軍自西向東沖鋒,把后金軍隊分成了兩部分,東北方人數較少的后金騎兵,很快就被山上的槍炮和西側的明軍騎兵夾擊下潰散了。
而西南方的后金騎兵人數較多,加上在村外休息的奈曼部將士發起了抵抗,給了這部分后金騎兵一個反應的時間。而在八里鋪村內休息的蒙古人也終于醒悟了過來,雖然他們無法騎馬沖出來,但都拿上了弓,從村子里往外射擊明軍騎兵,以協助村外的后金騎兵進行抵抗。
八里鋪的地形原本就不怎么適合騎兵進行進攻,有了西面的村子作為依托后,明軍騎兵想要把渡過河的后金騎兵趕到灤河中去的計劃,就沒這么容易實現了。
雖然河對岸的后金騎兵看起來像是穩住了局面,但是擠做一團的后金騎兵想要揮刀進攻包圍他們的明軍騎兵陣列,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以近衛師騎兵為主力的隊伍,顯然不是那些在遼東屢戰屢敗的明軍。近衛師騎兵多出于新軍騎兵師,他們擁有嚴格的訓練和充足的給養,加上崇禎的格外關注,因此并不缺乏勇氣和紀律。
雖然改成了近衛師后,便從外面調入了不少騎兵,但是這只軍隊的骨架已經形成了,這些外來的騎兵基本都被近衛師一一吸收了。
因此即便是在遭遇了村內后金騎兵的弓箭射擊,蒙古人使用的可不是威力強大的步弓,而是一種短小的騎弓。因此雖然村子里的蒙古人非常賣力,射出的箭和雨水一般密集,但是真正能夠破開明軍騎兵甲胄的卻幾乎沒有,受傷落地的明軍騎兵也不過十來人而已。
至于其他的明軍,那些身上掛著十幾、數十箭支的人,依然能夠守衛著自己的位置,不給后金騎兵任何突破明軍騎兵封鎖線的機會。不過村子里的支援,還是對明軍造成了一定的影響,讓他們無法再向之前那樣全力進攻后金騎兵。
武納格冷靜下來之后,倒是恢復了不少觀察能力。觀察完了對岸的戰局之后,他下意識的對著身邊的一名親衛吩咐道:“你牽著馬去石橋南面的河面上走走,看看這河面上的冰層凍得怎么樣了。”
打發走了這名親衛后,他又對著一邊的將領吩咐道:“你們去附近砍些樹枝和灌木枝條回來,不要太粗,但是數量一定要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