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宴席散去,返回乾清宮途中的朱由檢吹著冷風才徹底的清醒了過來,他停下腳步對著身后的王承恩問道:“對杜度、阿山、雅蓀三人的封爵,內閣可討論出什么結論來了么?”
王承恩想了想說道:“內閣以為,對杜度、阿山兩人封爵倒也沒什么。畢竟前者是老奴的的長孫,他的投誠可以打擊后金國內的士氣。
而后者雖然在后金國內地位不及杜度,但是他跟隨老奴征戰日久,對于后金國的內情可謂極為了解,加上阿山一族基本都投入了我國,忠誠上應當不會有什么問題。因此封賞阿山一個爵位,倒是可以讓阿山一族為我大明安心盡忠,這也沒有問題。
但是雅蓀此人不同,不過是老奴身邊一個奴隸出身的將領,深受老奴的恩寵,卻又在老奴死后背棄了后金,可謂人品低劣。再加上,他投靠我大明也只是臨時起意,所以只有單身一人投奔了過來。
內閣以為,像他這樣的人,性格反復無常,恐怕很難為我大明效忠。今日他畏懼黃臺吉而投奔我大明,異日未必不會因為對我大明心存不滿而再叛離。因此封賞此人爵位,恐怕有些不妥。”
崇禎抬頭看了看遠處,在一片漆黑的夜色中,被燈光所點綴的小路就如同是一條用星光筑成的天路一般,看上去格外的美麗。
他思考了片刻之后,才對著王承恩說道:“內閣還是考慮的太多了,今日的大明宗室和勛貴能夠真正忠誠于大明的,也不知會有幾人,更何況是這些新近歸附的女真人。
朕之所以要封賞他們爵位,乃是因為他們是第一批投效我大明的女真人,雅蓀雖然名聲不顯,出身也卑微,但是封賞他可以讓女真下層將士看到另一條出路,降低于我大明為敵的意愿。
因此對三人封爵,不過是效仿燕昭王千金買馬骨的典故罷了。讓內閣加快審議,如果他們認為封伯不合適,可以再降一等,封子爵就是了。
再說了,這世上哪有無緣無故的忠誠,想要讓他們付出忠誠,我們總是需要給予相應的好處和信任。指望空口白話就能讓他們付出忠誠,顯然是一件不太可能之事。”
王承恩趕緊說道:“是,陛下。明日臣會將陛下的意思傳達給內閣,讓他們加快對于三人爵位封賞的審議。不過,陛下打算如何安置這些女真人?老是讓他們無所事事的困于一所宅邸中,臣恐怕他們到時會生出事端來。”
朱由檢思考了一會回道:“這些女真人除了打仗之外,也沒有什么其他特長。所以,最終還是要安排他們上戰場的。
不過在這之前,要先磨一磨他們的性子和對他們的品行有個基本的了解。除了杜度、阿山、雅蓀三人外,其他女真人,年紀大的便安排一個閑差,年紀輕的讓他們先去軍校里學習一段時間,火炮、參謀、后勤三科就不要安排了。
杜度么就讓他去宗教和民族事務委員會,負責對于女真人的政治宣傳和安頓事務;阿山、雅蓀兩人多年征戰,對于后金的戰術和將領情報甚為熟悉,讓他們先去軍校任教幾月,將后金的作戰特點和將領的情報都講述出來,以供**謀部進行研究…”
當崇禎一行人來到通往西六宮和乾清宮的岔路口時,朱由檢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躊躇了一陣后說道:“伊莎貝拉過幾天就要南下了,朕去見見她,免得她出京之后犯了什么錯誤…”
對于崇禎欲蓋彌彰的說法,王承恩完全沒有異議,他很快讓前面引路的太監們轉向西六宮的方向。當然他心里倒也清楚,皇帝對于這位西洋女子看起來甚為迷戀,這讓他有些擔心周后和田妃日后的反應來了。
就在崇禎為自己找了一個借口,施施然的朝后宮行去之時。在科爾沁部的格勒珠爾根城內,科爾沁部巴達禮、滿珠習禮諸臺吉正在宰桑布和的家中召開著會議。
在一間碩大的蒙古包內,被明國俘虜后放歸的吳克善,和返回沈陽后被黃臺吉派出的奧巴之弟布達齊分做在火塘的兩側,其余諸位臺吉則圍繞著火塘自由的散開坐著。
吳克善此前帶來明國皇帝要求將布和長女海蘭珠送往明國,以換取被俘的科爾沁部俘虜的消息,因為布和的不舍,終于還是被拖延了下來。
不過當布達齊從沈陽帶來黃臺吉的口信,要求讓海蘭珠前往沈陽探親后。宰桑布和同科爾沁部諸位臺吉都明白了過來,他們陷入了一個極為艱難的選擇。
他們不是要把海蘭珠送往沈陽,便是送往北京,完全沒有了第三種選擇。雖然臺吉之中有不少親近后金的人員,但是在后金出征明國挫敗之后,他們也不敢要求將科爾沁部的未來同后金緊緊綁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