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程的說法,讓其他幾位漢官也連連點頭,認為這個計策成功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大的。黃臺吉在心里盤算了一陣,便對著范文程說道:“你下去之后詳細寫個條陳上來,達海你也替他參謀一二,順便替我給毛文龍寫封信。
替我告訴毛文龍,如果他愿意轉投我國,我便封他為王,他有什么額外的條件,也可一一提出。若是他不愿意臣服我后金,那也沒什么。只要他愿意和我國結盟,那么我國也可支持他在東江自立為王,建立起一份可傳之子孫之基業。
以東江鎮之強兵猛將,若是愿同我國聯手抗明,明國關內之兵勢必不能抵擋。到時彼可取山東,我國取河東,若是天命在彼,彼也未嘗不能上承天命,為萬民之主。我國之人習慣于北方之涼爽天氣,不耐南方之炎熱氣候,因此若是能夠據有關外之地,我國便已經心滿意足,再無所求。
因此彼若有意,進可和我國平分明國之天下,退可占據一方為王。何必如今日這般,身懷不世之功,卻被一群庸吏呼來喝去,仰人鼻息呢…”
達海和范文程兩人立刻答應了下來,而黃臺吉停頓了下,稍稍思索之后便接下去說道:“我國此次出征明國,雖說是因為明國有挑釁我國之舉動,但是以明人之脾性,不管此戰是誰挑起的,必然都會將挑起戰爭的責任推到我國頭上。
明人無法在戰場上向我國討取公道,按道理就會在其他方面找回面子,比如說切斷同我國的貿易之類的舉動。但是自我軍回到沈陽都快一個月了,明人也沒有撤走沈陽城內的商號,這實在是有些讓人意外。
你們剛剛都建議將兩紅旗、鑲藍旗的對明貿易收歸國有,雖然是出自公心,但是如果我們這邊剛剛將對明貿易收歸國有,明人就切斷了貿易活動,那我們該怎么辦?到時我們不僅沒有得到對明貿易的好處,反而要承擔三旗族人的埋怨,這豈不是得不償失?”
黃臺吉的詢問,讓滿漢官員都陷入了沉默,的確如汗王所,他們一直考慮的都是自己內部的問題,卻忘記了明國還能切斷貿易活動這件事。
作為文館屬員的領袖,達海此時不得不站出來向黃臺吉懇求道:“奴才等見識淺薄,不能思慮周詳,汗王明見**,還請不吝提點一二。”
看著房間內的滿漢官員齊齊向自己請教,黃臺吉不僅沒有感到不耐煩,反而有著一種掌控全局的滿足感。和大政殿上派系林立的官員相比,同文館的官員們待在一起,才讓他感到自己是一位真正的汗王,而不是竭力維持國內權力平衡的四大貝勒之一。
黃臺吉只是輕松了片刻,便恢復了正常語調說道:“在勸說兩紅旗、鑲藍旗將對明貿易的厚利交給國家之前,我們總是先要了解明人的態度。
說起來,此次出征明國之所以沒有達到預期的目標,便是我們對于明國的情報掌握的不夠。高副將、馬、范兩位參將,你們原本都是遼東的生員,雖然現在歸順了我后金,但是從前的師長同窗總有回到明國的吧。
我希望你們能夠同這些師長同窗恢復聯系,如果能夠通過他們和明國內地的士子鄉紳聯系上,那就更好。從他們口中多多了解明國朝廷的動向,特別是那位少年皇帝的一舉一動,都要一一記錄下來。高副將你負責將這些人提供的消息匯總起來,馬、范兩位參將協助你,每15日提交一份文檔給我查閱。”
高鴻中、馬國柱、范文程三人心中頓時一凜,知道這是黃臺吉不滿于他們的情報搜集工作了。一直以來,對于明軍的情報收集,都是他們這些漢官進行負責的,畢竟他們大多出身于遼東大戶,同遼西將門之間或多或少都有些聯系。
此次出征明國,對于薊州邊關和遼西鎮軍隊的駐守情報,便是他們聯合明軍降將,從遼西鎮中獲取的消息。這原本是他們這些漢人向黃臺吉證明,他們對于后金國存在的重要意義,但是現在卻成了一次失敗的證明。
他們三人立刻拱手行禮回道:“回汗王,奴才等一定會好好收集明國的情報,絕不會再發生此次出征時出現的意外了。”
黃臺吉這才將頭轉向達海說道:“和三旗交易的商號不是叫做四海商行嗎?達海你去同四海商行的管事交流一下,看看這家商行背后的股東是什么人,能不能為我們所用。
張家口那幾家替我們銷售人參、貂皮等遼東特產的商人,現在大多被明國官府抓走了,我們存在那些山西商人手中的貨款,估計也很難拿回來了。現在的局勢是,我們需要另外一條往明國內地銷售貨物的渠道,否則我們出售的貨物數量就會被明國官府所掌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