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崇禎和內(nèi)閣都希望能夠?qū)㈥兾髌絹y中爆發(fā)的問題悄悄的解決掉,但是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更何況這也不是什么小事情,關于山西巡撫洪承疇指揮軍隊殺良冒功的事情,很快便在京城傳播了開來。
刑部郎中倪元璐在收集到了關于陜西平亂事件的一些情報之后,便匆匆跑去見了自己的老師,刑部尚書袁可立。
正在翻閱一疊文件的袁可立聽到了動靜,頭也不抬的出聲訓斥道:“你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是刑部郎中了,怎么還是如此的輕佻,問都不問一聲就這么沖進來了,是想要被我教訓嗎”
倪元璐立刻停下了腳步,整理了下自己的衣冠,對著袁可立深深施了一禮,才放慢了腳步走到了袁可立的辦公桌前。
他頗為驚奇的向袁可立發(fā)問道:“老師是如何知道,來的是學生呢?”
袁可立依舊沒有放下手中的文件,口中隨意的說道:“除了你之外,誰還敢這么莽撞的沖到我的房間里來,連個招呼都不打。”
倪元璐立刻回道:“老師果然厲害,不過學生這次冒然過來,也是有要事同老師商議,所以一時忘記了禮儀,還請老師見諒。”
袁可立隨即問道:“說說吧,什么事讓你這么慌張的跑過來了。究竟是什么要事?”
倪元璐頓時義憤填膺的說道:“老師可聽說了陜西平亂之事嗎?山西巡撫洪承疇指揮軍隊殺良冒功,內(nèi)閣和**謀部不僅沒有下令徹查,卻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繼續(xù)為他上表請功。這不是意圖欺瞞陛下和天下人嗎?
命令官軍不加分辨,把亂民和良民一起加以殺害,這朝廷的官軍和土賊亂民又有什么區(qū)別?若是不對這些人加以懲戒,學生擔憂,今后地方上的軍隊將會失去對于朝廷的敬畏,百姓也會對我朝廷離心離德啊,老師。”
倪元璐的控訴,終于讓袁可立放下了手中的文件,他緩緩抬頭看向自己的學生,注視著倪元璐的眼睛說道:“那你覺得,我們可以為此做些什么呢?”
倪元璐端正了自己的姿態(tài),對著袁可立恭敬的行了一禮,方才說道:“陜西平亂一事,現(xiàn)在再京城已經(jīng)鬧得沸沸揚揚的了,一些官員和士人,甚至是燕京大學的學生們,都為之憤憤。老師若是能夠趁著現(xiàn)在上書于朝廷,勸諫于陛下…”
袁可立搖著頭打斷了他說道:“不用再說下去了,我一直以為你比幼玄要有分寸,怎么今日也變得如此莽撞起來了。”
倪元璐正色說道:“老師,不是學生今日莽撞,實在是此事太過有違良知,若是我們再不出聲,恐怕正道中人都會以為,我們已經(jīng)和當?shù)缊?zhí)政同流合污了。
老師,我們讀圣賢書入仕途,所為何事?不就是上輔君父,下安黎庶嗎?我們既然不能去除陛下身邊環(huán)繞的奸邪,起碼也得讓平民百姓能夠安居樂業(yè)吧?
自年初以來,我正道中人連連被執(zhí)政當?shù)来驂海F(xiàn)下士林可謂是萬馬齊喑。若是我們再不鼓動一下正道的氣勢,學生擔憂,今后朝堂上將只能聽到那些小人奸邪的聲音了。
現(xiàn)下,趁著京中輿論對于此案的不滿,我們從此案著手,對內(nèi)閣執(zhí)政進行發(fā)難。學生以為,以陛下對老師的敬重,就算不能將這案子翻過來,起碼也能壯大我們在朝堂上的聲音。”
袁可立看著他笑了笑說道:“那你怎么知道,這案子不是獲得了陛下的首肯?”
倪元璐咬了咬牙說道:“陛下身為君父,當為天下之楷模,就算是首肯此事,也只能默許。只要老師將這事捅了出來,就算是陛下也不能公然維護吧。”
袁可立終于惱火的說道:“愚蠢,在這件事上逼迫陛下,難道你以為陛下就會傾向于我們了嗎?你在陛下身邊的日子也不算短了,難道還看不出陛下是個什么樣的人嗎?”
倪元璐聽了頓時一愣,好久才疑惑的說道:“老師的意思是?”
袁可立想了想才說道:“陛下雖然年少,但是陛下平日里的行為就能看得出,我們這位天子平生最恨的就兩件事,一是被人左右他行事;二是被人欺瞞。
你現(xiàn)在居然要去逼迫陛下行事,你覺得我們這位陛下是能夠被逼迫的嗎?以陛下的年紀,他掌握這個國家的日子會很漫長。我倒是沒什么,等惠侍郎回來,就可以將手上的事交代出去。但是你們怎么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