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皇帝面前,史永安開始將自己這些日子的思索及此前數年在邊塞收集到的情報相結合,緩緩的為崇禎講起了關于河套地方的歷史沿革、地理、居民等情況。
他最后總結道:“…賀蘭山東側的西套,河南的鄂爾多斯高原,土默特川到黃河東北拐角的地區,現在都已經被各部族和關內移民所占據。
唯有狼山以南,烏蘭布和沙漠以東,烏拉山以東,黃河以北的洼地尚未有人定居。此地雖然少草木多沙丘,但是地方平坦,湖泊河流縱橫,地面比之黃河水位高出約在1-3米,正是便于灌溉之地。
漢之朔方、五原兩郡即位于此地了,臣聽說此地似乎還有不少漢代水渠留下的遺跡,可見引黃河水澆灌這一地區,將之開拓成農耕之地還是可行的。
若我大明遷移陜西、寧夏移民開墾后套,則西套及鄂爾多斯高原就從前線變成了腹心地帶。后套地區北面以狼山、西面以烏拉山、大青山為遮蔽,只需要在東西兩頭設立要塞,即可將此地保衛起來。
而此段黃河是水流最為平緩之所在,我們可以利用黃河水運將后套東西兩頭、黃河南北聯系起來。現在加上將要修建的鐵路網,則寧夏、陜西、山西、河套地區及鄂爾多斯地區也將連成為一個整體。如此一來,即便北面再有游牧民族南下,也是難以逾越河套地區的。
開發后套監視前套,則我三邊總督府應當遷移至前、后套交接處的包頭。包頭三面環山,南瀕黃河,既利于守備,又有水路交通之便利。
除了修建一條聯系寧夏-包頭-呼和浩特的鐵路之外,臣以為在包頭對面的黃河南岸,還應當修建一條包頭南-神木-榆林的鐵路。這樣不僅可以令榆林邊軍在緊急時刻支援包頭,也可以進一步分割鄂爾多斯部,使之難以連成一氣…”
朱由檢看了地圖許久方才說道:“如此一來,黃河以北的河套地區,中心就不再是歸化城,而是包頭了。三邊總督府移駐到包頭,朕看這個名字不怎么好,不如改名叫做河套墾牧局,你的差使也改一改,改成西北墾牧及水利大臣…”
九月三十日,豐鎮召開的忽里臺大會宣告結束。大會代表決定下一年八月十八日正式召開蒙古地方議會第一次會議。
在閉幕式上,朱由檢宣布了三件事,第一是懸賞尋找林丹汗,凡是能夠將林丹汗送回歸化或豐鎮的,不僅可以獲得一萬元的獎賞,護送返回的是部族的話可以單獨設旗,個人的話則有爵位賞賜。
第二便是再次譴責了后金無故偷襲林丹汗的無恥行徑,并決定以忽里臺大會的名義向外喀爾喀三汗,土謝圖汗、扎薩克圖汗、車臣汗發出質問,要求三汗作出是否勾結后金偷襲林丹汗的陳述,并要求三汗的使者在下一次蒙古地方議會召開期間抵達豐鎮,接受各旗議員的質詢。
第三則是,崇禎正式邀請林丹汗八福晉及獨子額哲前往京城一行,以安排額哲的教育問題。
與會的各旗代表對于皇帝的三項主張并無異議,反而覺得的確應當為此事質疑下外喀爾喀三汗了。漠南蒙古諸部一向把自己視為蒙古正溯,外喀爾喀不過是被他們祖先所征服的蠻族和奴仆而已,他們反對林丹汗是內部矛盾,但是外喀爾喀勾結后金謀害林丹汗,這就是以下犯上了。
就在各旗代表紛紛散去,朱由檢也打算順著歸化、包頭、后套、西套、寧夏、蘭州這條路線,繞黃河走上一趟,了解下這一地區的真實狀況。
不過還沒等他離開豐鎮多遠,綽克圖汗又匆匆的追了上來。這位外喀爾喀左翼的領袖,在林丹汗被后金軍偷襲逃亡失蹤之后,雖然靠著向后金軍及時投降而保全了自己的部眾,但他也知道自己在漠北的處境極為危險了。
于是在多爾袞率軍撤退后,綽克圖汗終于不甘心坐困漠北,帶著四萬部眾南下,只留下了一小部分部眾和幼子留在了家鄉。
綽克圖汗帶著部眾走到錫林郭勒草原時,剛好聽到后金大汗召集起來的女真-蒙古聯軍受挫于大明皇帝率領的明蒙聯軍手下的消息,這讓他大為興奮,認為自己這次南下還是賭對了。
等到他抵達集寧海子的時候,又聽說了林丹汗失蹤未回,漠南諸部在豐鎮召開的忽里臺大會的消息。等他聽說了大會的決議之后,綽克圖汗立刻意識到原先林丹汗組織的反黃教聯盟恐怕難以存在了,甚至于他率領南下的部眾如何安置都成了問題。
綽克圖汗在集寧海子思索了一日后,便帶著長子阿爾斯蘭離開了部眾趕來求見皇帝了。
在豐鎮以西30里的泉子溝,綽克圖汗終于追上了皇帝的隊伍,和崇禎見禮之后,綽克圖汗立刻向皇帝請求道:“陛下,林丹汗被偷襲之后,我的部眾在漠北就被后金和外喀爾喀右翼諸部所欺凌。
為了逃避他們,我不得不帶著部眾南下前來投靠林丹汗,可是沒想到林丹汗失蹤于茫茫大漠之中,現在我的部眾已經無路可去,還請陛下收留讓我找塊地方安置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