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現在皇帝提出的建議,卻可以讓他借助黃教**的支持而登上烏斯藏汗的寶座,這倒是一個令人難以拒絕的條件。和他現在這個拋棄了老家的綽克圖汗頭銜相比,烏斯藏汗的頭銜不僅意味著他重新擁有了一塊地盤,還令的他的地位比之前變得更高了。
綽克圖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而短促了起來,不過他很快就清醒了過來,以他現在的身份改宗,并協助黃教**進攻藏巴汗,恐怕不僅會被藏巴汗、白利土司、花教勢力所痛恨,也未必能夠獲得黃教**的完全信任。
這要是入藏戰(zhàn)事不利,他豈不完全成了大明手中的傀儡,到時哪怕拿到了烏斯藏汗,也未必會比今日的處境好上多少啊。
想明白了這點之后,綽克圖的心靈頓時寧靜了下來,對著崇禎委婉的回絕道:“皇上的厚愛,臣實在感激不盡。但臣自幼信奉花教,數十年修持不能荒廢于一旦,不能為一外物頭銜而轉投黃教啊…”
綽克圖說完之后,心中便七上八下的等待著皇帝的答復。但是朱由檢并沒有立即說話,而是輕輕的拍起了座椅的扶手,這種沉默猶如一種無形的枷鎖,讓綽克圖心頭甚感沉重。
過了許久之后,朱由檢方才開口說道:“既然綽克圖汗有這樣的顧慮,朕也不好強求。
那么不如折中一下吧,綽克圖汗便帶著部眾待在西寧,讓阿爾斯蘭改宗之后帶兵入藏。若是大功告成,就讓阿爾斯蘭和你分家,你自做你的綽克圖汗,就讓他做烏斯藏汗,你看如何?”
綽克圖思慮再三,終于沒敢再反對皇帝這個提議。當然,他自己也覺得,不管皇帝再怎么用計,也是無法挑撥自己同長子之間的關系的。
在綽克圖之后,朱由檢連續(xù)接見了馬世龍、孟喬芳等將領,之后不久,他又見到了由梅之煥帶來的固始汗。
顯然這位和碩特部的首領很是識實務,在見到了代表崇禎前去勸說的梅之煥后,很快就表示了向大明親近的態(tài)度。
將甘肅、寧夏、青藏、西域的事務交代給梅之煥之后,朱由檢于崇禎六年元月六日踏上了返回京城的歸途。
而與此同時,在后金的沈陽城內,黃臺吉終于對正藍旗旗主三貝勒莽古爾泰下手了。
遠征察哈爾部的失利,加上明國召開忽里臺大會的消息傳至草原大漠之后,頓時引起了蒙古各部的震動。不管是原先采取中立態(tài)度的蒙古部族,還是已經倒向后金的蒙古部族,對于忽里臺大會的決議都不能無動于衷。
外喀爾喀三汗要如何應對忽里臺大會對他們的質詢先不提,光是后金治下邊緣地帶的蒙古部族,就有一些想要先脫離后金的治下再做打算的意思了。
后金終于撕下了一直對蒙古諸部籠絡的和藹面具,對這些部族采取了強硬的手段,砍殺帶領部族逃亡的首領,并將那些部眾帶回分給各旗優(yōu)養(yǎng)。
但后金這種向蒙古諸部展示強硬手段的宣示,從側面也反應了后金同大明的對峙之中重新落入了下風。就算是不識字的蒙古牧民也知道,兩頭猛獸對戰(zhàn)時,只有落入下風的那只猛獸才會更多的擺出虛張聲勢的吼叫,以嚇阻對手和潛在的敵人。
在這樣的時刻,黃臺吉顯然需要后金內部的女真親貴們更緊密的團結在自己身邊。而不是拿著遠征察哈爾的失敗,整天聯合各旗親貴揭自己的傷疤。
比如,返回沈陽之后,大貝勒代善就安分的很,閉門謝客,不欲同外界多有往來。但是莽古爾泰卻與之相反,不僅大肆在八旗親貴中宣揚,此次遠征察哈爾失敗,就是因為過去四大貝勒共治朝政的體制被破壞了。某人想要獨自裁斷國家大事,結果卻又眼高手低,導致處處碰壁云云。
哪怕黃臺吉再想團結內部,也不能容忍莽古爾泰這種試圖全面倒退后金政治制度的行為,打斷女真從部族議政向**集權推進的**。
于是,在多爾袞返回沈陽后不久,在黃臺吉的授意下,由多爾袞出面彈劾莽古爾泰在汗前露刃一事,黃臺吉隨后將多爾袞的彈劾交給諸貝勒商議。
多爾袞雖然不是隨行遠征的貝勒,但是他的出面卻表明了兩白旗的態(tài)度,再加上多爾袞奇襲林丹汗所建立的功勛。諸位貝勒最終給莽古爾泰議了一個大不敬,奪了他和碩貝勒的頭銜,降多羅貝勒,削五牛錄,罰銀萬及甲胄、雕鞍馬十、素鞍馬二。
在對莽古爾泰議罪的同時,沈陽城內關于莽古爾泰殺母邀寵的傳也終于傳遍了街頭巷尾,一時之間莽古爾泰倒是成了千夫所指。
在這樣的局勢下,莽古爾泰不得不聽從了妹妹莽古濟的勸說,向黃臺吉認錯并接受了處分。如此一來,四大貝勒四去其二,只剩下了黃臺吉和代善兩人。
在宋獻策的勸說下,代善很快向黃臺吉上書請求,撤去自己在汗身邊的座位,以表示向黃臺吉屈服之意。黃臺吉對此欣然接受,他登基初期的四大貝勒制度至此終于終結,開始了他一人登基臨朝的歷史。
3月,連續(xù)削去了莽古爾泰和代善兩人的大貝勒之權后,黃臺吉下令設立六部管理后金國內各項事務,進一步縮小了八旗親貴手中的權力。
一時之間,后金國勢似乎又開始了積極向上的風貌,抹去了此前幾次失利的影響。不過就在三月底,李永芳長子李延庚逃亡歸明。這件事讓黃臺吉極為震怒,也給沈陽城內的八旗親貴心里留下了一道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