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天氣一度讓葉雨軒極不適應,不過在改造了自己的住所之后,他的住所總算不像那些日本簡單隔斷的長屋那么寒冷了。批示完了一疊文書后,葉雨軒示意身邊的下女將文書送給隔壁的秘書們,這才抬起頭看著跪在那里向自己請罪的吉川幸助冷冷說道。
“你還真是讓我失望,我原本以為你是日本人中較有頭腦的一個,在大明學習了三年多,總應該和那些愚蠢的武士有所區別。難道你真的以為,繞過我說動了李副總督,就能夠拿著他當槍使了?在日本,你以為有什么事能夠瞞得了我嗎?”
吉川幸助額頭緊緊貼在面前的榻榻米上,頭上的汗珠一點點的流淌在榻榻米上,將頭部附近的榻榻米都浸濕了一小塊。他自己對此似乎毫無覺察的說道:“下官確實無以對,請總督大人責罰。但下官并不是想要把李副總督當槍使,只是下官以為日本應當為大明貢獻出更大的力量,才能更快的開化,將那些蠻夷從亞洲驅逐出去…”
聽完了吉川幸助的辯解,葉雨軒毫不留情的斥責道:“愚蠢的家伙,到現在還搞不清楚狀況嗎?就憑你們那點計謀,難道還想騙的過我。你們無非就是想要借助這次大明和荷蘭沖突的機會,從荷蘭人手中收回被條約割讓的利權而已。
但是,就憑現在的日本,有資格在我大明和荷蘭東印度公司的棋盤上落子嗎?你們日本人最大的問題就是,明明只是一枚棋子,卻總是把自己想象成落子的棋手。老實說,如果你們不是在我華夏的文明圈子里,大明對于日本的開化毫無興趣。
大明之所以對日本的開化有所興趣,是因為文明的競爭從來不是一國一族能夠完成的。但如果日本偏離了陛下為日本制定的角色,日本的存在對我華夏文明拓展生存空間毫無意義的話,那么大明也許就會放棄日本。吉川,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在葉雨軒的疾厲色中,吉川額頭上流淌的汗水更多了,這次連他眼睛里都流進了不少,雖然這讓他感到又癢又難受,但吉川幸助依然紋絲不動的保持著五體投地的姿勢,毫不遲疑的向葉雨軒回道:“…吉川知道錯了,請大人賜給吉川切腹謝罪的榮譽。”
葉雨軒右手支著下巴看著他許久,方才稍稍緩和了語氣說道:“不要動不動就想著切腹,那是愚蠢的武士逃避現實的借口。
你在中國學習了這么久,難道只學會了我們明人的穿衣吃飯嗎?如果你不徹徹底底的將日本人的思維從腦子里驅逐出去,如何才能真正的成為一個中國人?
你以為我將你叫過來,就是為了讓你在我面前切腹謝罪的嗎?你覺得我有這種空閑,和一個死人費那么多口水?
你平日里這么喜歡分析日本的內外形勢,為什么不分析一下,我大明究竟需要一個什么樣的日本?
大明對于日本的土地毫無興趣,我們需要的只是日本的人口。當然,大明需要的是和大明具有相同文明觀念的人口。
一旦確認了日本社會已經達到了文明開化的程度,那么我們在日本建造的一切,都會轉交給日本的新政府。那么誰才是領導日本新政府的人才,我認為應當是像你這樣精通中日文化的代表,而不是那些貪婪而愚笨的領主和高級武士…”
在葉雨軒的講述中,吉川幸助頓時從驚恐中鎮定了下來,他的內心更是對葉雨軒感激涕零,不知道要如何向對方表達自己的忠誠了。
教訓完吉川幸助之后,葉雨軒拍了拍手掌,頓時有下女端著食盤走進了房間,他這才對著吉川幸助說道:“昨天是中國的元宵節,大阪卻沒有吃元宵的地方。所以我讓人做了紅豆年糕湯,你也吃一碗吧。
吃完之后,就去禁閉室內報道,我罰你禁足三日。完成懲罰之后,你去新瀉港找李副總督,為他打理軍隊后勤的事務。什么時候渡海奪取佐渡島,我到時自會通知你們。”
“是,大人。大人對于下官的恩德,下官沒齒難忘。下官在此向您發誓,今后絕不敢再對大人有所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