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達爾說的不錯,當葉爾羌伏兵從東面的丘陵中出現時,就已經被安集延人發現了。但是這種發現毫無意義,葉爾羌伏兵所在丘陵和安集延軍之間相隔了六、七里的平原,對騎兵來說不過是10-15分鐘的路程。
如果安集延軍停留在原地或是正在行軍,都有時間調整隊形進行抵抗和反擊。但是正在和葉爾羌軍全力作戰的安集延兵,可沒有這個時間來調整。
而最為可怕的是,這片平原地形也正好讓葉爾羌騎兵加速到了最適合沖鋒的狀態。
當巴布爾看到這么一大群騎兵從東面的丘陵中沖出來,他的腦袋里頓時就感到了一片空白。站在他身后的部下們也是臉色慘白,知道他們這點人馬根本抵擋不住這群騎兵的沖鋒,但是眾人還是默默的握住了兵器,準備為身后作戰的同僚拖延哪怕一分鐘也好。
“撤,撤回安集延去。”眾人耳中突然傳來了一個難以置信的命令,他們下意識的向著自己的首領看去,想要確認自己剛剛是否聽錯了。
巴布爾卻沒有理睬部下們狐疑的目光,而是直接撥轉馬頭,大聲對著部下們喊道:“走。”
圍繞在巴布爾身后的十多位近衛騎士,只有兩、三人跟著巴布爾調轉了馬頭,其他人還楞在了原地。但是他們身后的那些輕騎兵們卻毫不猶豫的跟著巴布爾跑路了。
從地面傳來的劇烈震動,讓剩下的這些近衛騎士終于清醒了過來,一名近衛騎士看了一眼身后正在作戰的同袍,雖然羞愧但還是對著一名正在發呆的年長騎士說道:“納沃伊大人,我們也快走吧,要不然就來不及了。”
納沃伊看著掉頭不顧而去的巴布爾,連頭都不回一下,心中頓時一片茫然,他木然的回道:“我們能走去哪里?海達爾的軍隊要是被消滅了,安集延城又能守衛多久?”
年輕的騎士看了看越來越清晰的葉爾羌騎兵,于是急促的說道:“我們還可以去浩罕,等待汗王的大軍到來后,一定會奪回安集延城的。”
納沃伊回頭看了看身邊的同僚,不由喃喃說道:“那時的安集延還會是現在這個安集延嗎?我的家人、親友又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刻。”
年輕的騎士并沒有聽清納沃伊的話語,不由焦急的追問道:“大人,你在說什么?”
納沃伊抬頭看著同僚笑了笑說道:“我已經老了,厭倦了四處奔跑的生活,收復安集延的任務就交給你們了。請讓我和舊的安集延一起死去吧,就在今天。而且,哪怕只有一個人,我也希望這些葉爾羌人記住,什么才是安集延人的勇氣。”
納沃伊說完之后,便用馬刺輕輕的踢了踢坐騎,向著葉爾羌騎兵的人潮沖了出去。一名個頭比身邊同僚更魁梧的騎士搖晃了一下腦袋,滿不在乎的對著眾人說道:“大人說的不錯,我們應當讓這些葉爾羌人見證一下,什么才是安集延人的勇氣,再見了,諸位。”
一名又一名近衛騎士跟著納沃伊沖向了葉爾羌騎兵集群中,最終只有三名近衛騎士選擇了逃亡。年輕的騎士一邊逃亡,一邊扭頭看著納沃伊等五、六名騎士就這么消失在了葉爾羌人之中,這令他淚流滿面不能自已。
當葉爾羌騎兵從東面出現時,海達爾已經慌了手腳,而巴布爾丟下自己逃亡,更是讓他憤恨不已。但是一只已經展開進攻隊形的軍隊,是無法在作戰時進行調整的。
海達爾并沒有丟下隊伍逃亡,他知道這只隊伍是自己的根本,一旦失去了這只軍隊,不要說安集延城,就連他的家族也未必能夠再繼續延續下去。
“投降,向對面的將領喊話,告訴他我們投降了…”望著兄弟逃亡的背影,海達爾突然咬牙切齒的對著部下大喊道。
當伊卜喇伊木王子趕到了馬守應在阿克布拉河右岸設立的防線時,坐在馬上的他看到馬守應身邊穿著一身波斯樣式鎧甲的將領,不由撇了撇嘴說道:“這就是安集延伯克賽非的兒子嗎?你投降的可真夠及時的。”
馬守應伸手拍了拍身邊海達爾的肩膀,微笑的替一臉尷尬的海達爾回道:“王子這話說的不對,有海達爾埃米爾替我們助陣,這費爾干納盆地早晚都是王子和汗國的囊中之物才對。”
伊卜喇伊木王子聽了這話,心情才舒坦了一些,他這才下馬說道:“走吧,去看看聞名已久的奧什巴扎是個什么樣子,我可是聽不少商人夸耀過這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