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天波看了一眼鬼鬼祟祟躲在門房偷看自己這些人的撫寧侯府門子,終于恢復了幾分理智問道:“那么你的意思是?”
許文沖放開了韁繩,對著沐天波拱了拱手說道:“能和小公爺對接的也不是南京守備一人,咱們可以去見參贊機務的南京兵部尚書,然后讓尚書大人召集南京守備、南京協同守備、南京錦衣衛指揮使交辦公務,如此小公爺就有了名正順整頓南京軍務的權力。今晚,正好用來給小公爺立威。”
此時的南京兵部尚書是四川長壽人陳新甲,其與楊嗣昌交好,為人頗有才干。當黔國公沐天波找到他府上時,他也才從衙門剛剛歸來。
沐天波此時也沒剩下多少耐心,只是一心想要好好整頓下南京軍隊的紀律和勛貴的風氣,因此和陳新甲稍稍交談了幾句,便拿出了公文,表示要遵照皇帝的指示,召集南京兩位守備商議軍務之事。
陳新甲聽了也是一驚,他馬上勸說道:“小公爺不必如此著急,今日天色已經晚了,不如我先替小公爺安頓下來,待明日…”
沐天波不耐煩的打斷他說道:“明日復明日,明日何其多也。尚書大人,現在北方旱情嚴重,災民朝不保夕,每過一天就要多死數百人。
我受陛下重任而來,豈敢為了個人之事耽擱時間。還請尚書大人發出命令,將兩位守備召來,讓我將陛下的命令先交代了下去吧…”
陳新甲雖然已經感覺到對方有些來者不善的意思,但是他才來南京不久,和南京的勛貴們并沒有什么交情,自然不會為了這些勛貴去得罪代表著皇帝而來的沐天波。
更何況,作為大明開國的國公,黔國公府還是唯一握有兵權而沒有衰敗下去的公爵。雖說此時大明勛貴領袖還是英國公府,但是英國公可不是開國公爵,在地位上還是差了黔國公府一線的。
在黔國公府交出了云南這塊地盤之后,不管是不是沐家自己自愿獻出的,皇帝都會優待這一任的黔國公沐天波,以防止旁人說閑話。
因此,這些年來返回北京的黔國公府,倒是差不多壓住了英國公府半個頭,深得皇帝的寵幸。這位沐小公爺如果想要為難一下南京的勛貴們,還真沒文官們什么事。
不過陳新甲雖然發下了命令,也只是召來了南京協同守備,至于另一位南京守備卻遲遲未到。顯然和陳新甲同一級別的撫寧侯,并沒有將他的命令放在心上。
沐天波看了看房間內的自鳴鐘后,不由冷冷說道:“都已經六時多了,撫寧侯既然不來,那么我們也就不用等他了,待到明日再單獨傳達給他好了。陳大人、李守備,我這便給你們讀一讀陛下的詔令…”
臨淮侯李祖述卻是勛貴中難得的老實人,聽完了沐天波念完的詔令之后,他頓時有些犯難的回道:“回小公爺,整頓軍務,護衛征糧隊下縣,這些可都要撫寧侯點頭才行,軍中的名單賬冊可都在他府上…”
沐天波頓時怒了,“國家自有典章,一切公文檔案都必須收藏于府庫,豈能私自帶回家中?撫寧侯眼中還有沒有朝廷律法了?”
吃沐天波這一嚇,臨淮侯頓時有些結巴的說道:“這,這,我來之前,南京的衙門就已經是如此行事了,陳尚書應該也知道吧?”
一旁保持沉默的陳新甲趕緊否認道:“本兵只知道撫寧侯很少前往五軍都督府理事,但是這把公文檔案拿回家去處理,還是第一次聽說。撫寧侯和本兵共同執掌南京軍政,本兵怎么可能去打聽這等事情。”
臨淮侯楞了一下,也就閉上了嘴,不再替撫寧侯分辨了。沐天波看了看兩人,于是便說道:“也罷,這事便等明日見了撫寧侯,看他如何分辨。
不過我今日入城之后,見到軍中將士在街上散漫而行,這恐怕不合軍規。此時既然已經入夜,不如就請尚書大人和李守備同我一起巡視城中軍營,看看營中將士有無違令夜出的,也好讓我心中有個數。”
臨淮侯心中頓時咯噔了一下,他轉而看向陳新甲,希望這位兵部尚書能夠出面轉圜。這個時候去巡查軍營,那可真是要捅出窟窿來了。
陳新甲此時卻有些吃不定了,他難以確認,這到底是沐天波的一時興起,還是皇帝的指示。前者他倒是可以攔一攔,但要是后者,豈不是把自己同這些軍將們幫在了一起,陳新甲可不覺得他同這些武人有這么大的交情。
思索了許久,陳新甲避開了臨淮侯求救的目光,向沐天波附和道:“那就按照小公爺的意思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