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大明朝的歷代皇帝很喜歡讓勛貴子弟在錦衣衛掛職做事,但是勛貴們和文官一樣,都對這個皇帝親自掌控的情報和司法部門并無什么好感。畢竟錦衣衛自有傳承,掛職的勛貴并不能融入到這個極為封閉的團體之中,只要皇帝一聲令下將他們從錦衣衛中除名,他們就無法再利用錦衣衛中的任何力量。
而錦衣衛刺探國內情報時,可并不局限于文官集團,勛貴們同樣在錦衣衛的監視范圍之內。因此,勛貴們對于錦衣衛,也是采取了敬而遠之的態度。黔國公沐天波能夠用一紙文書接收了南京的軍事指揮權,但是他對于南京錦衣衛也只能通報事態并請求協助,并不能要求南京錦衣衛服從于自己。
此時擔任南京錦衣衛指揮使的,是出身南京錦衣衛籍的張名振。他此前跟隨夏允彝在陜西進行社會調查,并安撫流民軍等事務中表現出色,因此進入了崇禎的視野,在經過了幾年的培養下,終于升任為了南京錦衣衛指揮使。
不過從北方返回南京任職的張名振,卻發現自己有些難以忍受南方這種無所事事的生活了。畢竟在北方,每一天他都要打起精神了,否則天知道會出現什么樣的紕漏。
但是在南方,即便他一個月不出現在官署里,也不會有任何麻煩會找上他。難道是因為南方的錦衣衛無事可做嗎?其實并不是這樣。
只不過南方的錦衣衛已經差不多被本地官吏給同化了,他們對于公務上的事都是能拖就拖,能往外推就往外推,除了每個月上街收例錢,其他時間就是關起門來過小日子的鄉下土財主的德行。
張名振一直試圖想要做些什么,但是南京錦衣衛中支持他變革的人數太少,而本地的勛貴、文官也不樂意他在錦衣衛內部大動干戈,搞亂了南京的社會治安。
因此當黔國公沐天波因為南京守備府和南京京營的混亂狀況大動肝火,向他通報預備打擊那些違法軍紀的將士和掛職的勛貴后,他很快就選擇了配合沐天波,并打算將南京錦衣衛內部也順勢整理一次。
于是當張衡整理出一團多人馬時,張名振也派出了一隊錦衣衛人手給沐天波,協助他接下來對整個南京煙花之地的掃蕩。
作為南京京營的編訓參謀,張衡對于南京十二營人馬還是比較了解的,因此他只是化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拼湊起了一團余人馬,這些都是往日操練中較為聽話的將士。
剩下的半個小時,主要還是用在了把這些從各營中抽調出來的將士整合為新軍的團級編制上。當沐天波和陳新甲、臨淮侯走到校場時,張衡已經將四營人馬集結在校場上了。
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張衡能夠整合起一個團余一個營的力量,沐天波還是比較滿意的。雖然這些將士的列陣水平還是差了些,但是精氣神還算過的去。
一個新軍的營級單位約700-800人,四營人馬也就差不要三千人了。在這樣夜晚,三千執著火把的軍士,看起來真是極為壯觀的。有這么一刻,陳新甲是感到有些后悔了,他擔心這樣的三千人馬放出營去,會不會弄的南京大亂。
不過沐天波卻毫無顧忌的走上了校閱臺,對著三千將士大聲的說道:“某就是黔國公沐天波,我的祖先就是跟隨太祖爺打天下的黔寧昭靖王。
我奉陛下御令視察南京軍務,卻不料南京京營不僅營務混亂,官員毫無盡責之心,甚至連基本的軍紀都維持不了。我之前已經聽說了,營中將士的軍餉之前一直都是延后三個月發放,有些人因為得罪了上官,還被惡意扣押到了六個月。
但是,你們的軍餉朝廷從未拖延過,陛下更是時時督促**謀部要及時下發糧餉,不可使將士們餓著肚子保家衛國。
所以說,這南京大營中的某些將官可真不是個東西。他們拿著你們的軍餉出去花天酒地,卻讓朝廷和陛下來背這個黑鍋,你們能夠忍受嗎?”
下面的將士頓時嘩然了起來,這些被張衡挑出的人馬,自然不會是那些營官們的親信,大多數都是沒有背景的普通士兵而已,因此他們對于軍餉的問題尤為關注。
聽到沐天波揭發了營官們克扣軍餉的內幕之后,大家頓時群情激奮了起來,紛紛回道:“不能忍受,不能…”
沐天波于是又繼續說道:“這京營乃是陛下自將之兵,你們乃是天子親兵不是某家某戶的私兵,這些王八蛋如此盤剝你們,就是不給陛下面子,就是犯了欺君大罪。
今日,我沐天波要帶著你們去討一個公道,天塌下來,都有我給你們扛著,現在我就問你們一句,你們敢不敢為自己去要一個公道?”
在這夜晚視線不良的狀況下,人的膽子本就會大上一些,如今聽說沐天波愿意替他們出頭并扛下后果,將士們頓時就膽大了起來,紛紛高喊:“我等愿意追隨小公爺去討還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