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空中的黃臺吉,威望和勢力還不足以讓多爾袞感到絕望,讓他連一絲反抗的舉動都不敢做出來。正所謂物極必反,窮鼠噬貓,當多爾袞退讓到這種程度,黃臺吉還不肯放過他,多爾袞自然心中也有些不滿了。
他在心中衡量了一下現在的局勢之后,發覺明軍入侵營口這一事件,反而對自己和兩白旗是一件好事。因為明人打上門來的借口,就是大清無故查封明國的商號,并扣押了明國的商人這件事。
而這原本就是黃臺吉為了填補范永斗造成的市面物資短缺而實施的應急政策,事實上就連范永斗推行的各項經濟政策,也是經過黃臺吉本人首肯才頒發下去的。也就是說,大清目前的這一鋪爛攤子,歸根結底都可以算在黃臺吉頭上。
這個局面維持的越久,就越是損害黃臺吉的威信。而且因為明軍的入侵,黃臺吉此時也無法繼續在內部進行清洗,因此多爾袞覺得自己也沒必要事事接受黃臺吉的擺布。
他其實心里倒是很明白,黃臺吉詢問自己的緣由,其實是希望自己能夠主動提出領兵前往營口而已。他對于黃臺吉的這種政治手段已經厭倦了,明明是他想讓某人做某事,可每一次都要別人主動提出來,做的不好還要訓斥處罰一通,讓人對其生起敬畏之心。
多爾袞決定小小的反抗一下,順便也試探一下如今宗室內部,究竟還有多少人會無條件的支持黃臺吉的一切決定。大家保持沉默,可不一定就是在支持黃臺吉,更有可能只是不敢反抗而已。
多爾袞輕輕咳嗽了幾聲,方才對著黃臺吉回話道:“回汗話,自臣接到了汗的命令之后,并不敢怠慢,和明國商人的代表四海貿易公司的管事進行了磋商。
不過對方認為,如果我們要求其代表明國朝廷進行磋商,就必須先恢復所有明國商人的自由,準許他們離開沈陽,然后他才會聯絡明國朝廷進行談判。
這個狀況,之前臣已經向汗報告過了。汗當時吩咐臣,一定要先談妥了再放人。所以我們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了一段時間,最后才勉強達成協議。我們可以釋放明國商人,但是未經我們的允許,他們不得私自離開沈陽。
并且臣還要求這些明國商人簽訂了連坐保證書,只要有一人擅自離開沈陽城,則其他人將會再次被看押起來。解決了這個問題之后,那位四海貿易公司在沈陽的管事才向錦州寫了一封書信,時間大約在六天前,但是到現在為止,明人還沒有就此信給出回復。
所以臣和明人辦理的交涉,到現在為止還沒正式開始。如果汗認為有必要的話,臣愿意再派人前去錦州,向明人催促交涉的事務。
至于說明國偷襲我國城池,其實臣倒是覺得這事還是有待討論的。畢竟明國在二十一日前,十五日前,九天前已經三次向我方遞交了通牒,要求我方釋放明國商人和歸還被扣押的明國百姓的財產。
現在明軍雖然出兵占據了營口,但是他們提出的口號,依然還是要求我國釋放明國商人和作出經濟上的賠償。從這一點來看,明人應該不是蓄意發動戰爭,因此這場戰爭的規模應該不會再繼續擴大,他們無非是想要我們放人而已…”
聽了多爾袞的發,黃臺吉的臉色就有些陰沉下來了。他有些不明白,一向善于體會自己意思的多爾袞,今天這么變得這么沒有眼色了。他要聽的可不是這些解釋,而是希望對方能夠自告奮勇,主動提出出征營口而已。
于是他不得不打斷了多爾袞的話語說道:“所以,按照你的意思,你是讓我把那些明國商人都放了,再賠償他們一筆錢,這就能讓明人退兵了?”
多爾袞小心翼翼的看了黃臺吉一眼之后,方才謹慎的說道:“究竟采用何種辦法解決我國同明國的糾紛,臣以為還是得聽汗的。只不過沈陽現在人心浮動,恐怕不是和明國開戰的好時機。
另外,一旦我們用武力去攻打營口,就算把明軍趕下了海,營口恐怕也要廢了。耗盡財力最后不過得到一片廢墟,臣以為確實劃不來。而且和明軍惡戰一場,營口想要恢復往日萬商云集的場面可就難了,營口的稅收現在可是國庫的一大財源啊?!?
黃臺吉顯然沒想到多爾袞居然會主張議和,更讓他感到不快的是,居然還有幾個貝勒連連點頭,似乎在支持著多爾袞的主張。
他正預備說話時,豪格卻站了出來。之前多爾袞講的同明人交涉的事,他還沒聽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多爾袞現在偏向同明人講和的意思,他倒是聽懂了。
作為一個背著父親和君主同外國有所聯絡的人,豪格并不認為自己是在同明國勾結,而只是聯絡而已。他雖然同明國私下里合作著,卻也最為擔心被人看破這件事。因此在表面上,豪格對于涉及到明國的話題,都是持著強硬的態度,以表現他還是黃臺吉最為忠誠的兒子和臣下。
明人突然出兵營口,并且還真的取勝了,這對于豪格來說也是有些接受不了的。畢竟他所認為的和平,是明清之間互不侵犯,而不是任由明人侵略大清的領土。不管是出于內心這種被背叛的感覺,還是保持自己這個反明的強硬形象,他都不能贊同多爾袞的議和主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