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這番話語中蘊藏的信息量太大,汪春云一時之間感覺自己的腦子有些不夠用了,他的內心又是興奮又是戰栗的,都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在冥冥之中,皇帝似乎正在給他打開了一個新世界的大門,在這個新世界里,金錢就是力量,就是權力,就是一切。
之后和皇帝的交談內容,汪春云就有些記不清了,直到他離開西苑回到家中,都感覺腦子一直是眩暈的。
沉迷于圖書館內浩瀚書籍的希福,差點都要忘記了自己來北京是來做什么的了。直到他這一日早上正準備出門前往圖書館時,被住宿處的管事給攔了下來,通知他朝廷的談判使者正在等候他時,他才發覺自己短暫的休閑時光已經宣告結束了。
這位被稱之為大明皇帝御前秘書的談判代表,對希福來說可真不是一個謙謙有禮的君子。他幾乎推翻了希福帶來的所有政治要求,這一度讓希福想要中止談判。
但是這位代表在經濟上給出的條件,卻又讓他再次坐回到了談判桌前。如果能夠從大明獲得一筆資金用以解決國內的經濟問題,這無疑能讓大清更快的恢復實力,不管怎么看都是一件好事。
可隨后這位大明代表居然又為這筆資金提出了許多不可能的條件,比如開放營口為自由港;由大明派出代表核定滿清出口貨物的關稅以為抵押;在大明派出的經濟顧問監督下,對滿清的經濟制度進行合理的改革等等,這就使得談判再次陷入了僵局。
有些事情希福也不能擅自做主,還需要同沈陽進行溝通。文書在沈陽和北京之間往來一次,半個月就過去了。因此原本以為這場談判會同從前的談和一樣,在兩三個月內得出一個基本框架的希福,等到了北京城春暖花開了,也還沒有同汪春云談出一個共識出來。
而當崇禎十三年的春天到來之際,今年旱情的苗頭有開始展現出來了。在各地氣象臺的監控下,上報的旱情影響區域還要超過去年。
今年除了河南地區依舊居于旱情中心之外,受旱區域向北越過了京畿一帶,向南則越過了長江地區。
為此,在三月中旬朱由檢不得不為今年的抗旱賑災問題,專門召開了一次國務會議。朝廷各個部門的主官都被召集商議,如何面對如此大面積的旱災預兆。
對于各地氣象臺遞交上來的天氣預測報告,大多數官員還是存在著半信半疑的狀態。甚至有人認為,這未免是有些杞人憂天了,畢竟三月都沒過完,未必不會有及時雨降下來。
當然,因為近30年來的天災頻頻,也有少數官員已經有所習慣,因此對于這些預測倒是很能接受下來。但是他們接受歸接受,也是拿不出什么應對策略的。
這場會議足足開了一個早上,但是除了朝臣之間的互相爭論之外,崇禎并沒有聽到一個讓他覺得有用的點子。
錢謙益等新東林黨派系的官員始終抱有僥幸的心理,認為風雨雷霆乃是上天的意志,不是凡人可以測度的。因此各地氣象臺給出的預測,也有可能是錯誤的。
此刻拿著這些預測就要做全面抗旱的準備,除了會驚嚇到地方百姓,促使地方上的富戶囤積糧食,推動糧食價格的高漲之外,并不會有什么實質上的意義。因此一動不如一靜,不如繼續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但是劉宗周、左光先等人卻認為,旱情已經顯露的狀況下,未雨綢繆并不是過錯,束手無策的在旁觀望,才是最大的問題。
左光先就向錢謙益質問道:“首輔曰繼續觀察一段時間,然而現在已經是三月中旬,三四月間本就是青黃不接之時,一旦確認了旱情之后,首輔又打算從何處調用糧食呢?難道現在什么都不做,到時候首輔就能變出糧食來不成?”
錢謙益啞口無,瞿式耜不得不出來救場道:“左大人也知道現在是青黃不接之時,那么敢問現在未雨綢繆,又該從何處調撥糧食呢?難道和去年一樣,還是要向各地士紳征用存糧嗎?可現在地里沒有收獲,就算是士紳家中也沒有這么多存糧啊?”
瞿式耜的反擊,讓左光先也不敢就這個問題深入的探討下去了,倒是一邊的劉宗周說道:“起碼現在可以請陛下告天求雨,以安百姓之心,總好過什么也不做強。”
崇尚新學的瞿式耜立刻反駁道:“天晴不雨就是一種天文現象,告天求雨若是求不下雨來,豈不更令百姓恐慌?”
劉宗周不以為然的說道:“如果求不下雨,又解決不了問題,那朝中執政就應該自動求去,以順天意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