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思沃爾德和羅伯特.布萊克談的正入巷時,他們頭上套房內的宴席也正開到了濃烈之時。汪春云對著席上的賓客們質問道:“今日能夠坐在此處的各位叔伯兄弟,那個家中是指望這點投資吃飯的?以你們如今的地位,依然如此看重這點蠅頭小利,不覺得目光太過短淺了嗎?”
汪春云的話語頓時引起了一些人的不滿,有人當即就回嗆道:“地位?我們商人什么時候有過地位了。若不是今上給咱們面子,咱們哪來的地位?天知道什么時候陛下再轉了性子,咱們就得被打回原形。要我看,還是自己手上的真金白銀最可靠,有了這些錢,好歹還能結交些官員名士庇護我等…”
“就是,就是。咱們這些經商的,難道還怕錢咬手不成?這自古以來,殺頭的生意有人做,這賠本的買賣可是無人做的。咱們剛剛把沈陽的天捅出了個大窟窿來,現在又要咱們再進去,要是建奴來個關門打狗,那豈不全賠進去了么…”
汪春云頓時搖著頭大笑著說道:“我還以為各位叔伯兄弟這幾年大展拳腳,錢賺了不少,這眼界也當是開闊了不少,卻不想各位居然如此鼠目寸光。如此一個大好機會放在眼前,卻把它視為了虧本的買賣,日后各位叔伯兄弟可就別怪我汪氏沒有提醒過大家了。”
聽到汪春云這么說,在座的商人們又開始猶豫了起來。汪氏以一個中等商戶,短短十余年內就成為了執掌大明**銀行的豪商,并獲得了皇帝的封爵,這種發跡速度之快,實在是超出了一般人的想象。
當然有關于汪逢元狗屎運強,獲得了天上掉下的餡餅,被皇帝點名籌建**銀行,才有著這等發跡的傳也是不少的。但是能夠在機遇來臨之時一把抓住,而不是拒之門外,這同樣也是一種本事啊。
畢竟當初崇禎皇帝剛剛登基時,名聲尚未顯露,天下人都不知道這位皇帝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也因此當崇禎招募各省商人上京城研討稅收及商業事務時,真正有根腳的大商人都是想方設法推脫掉的。
而就崇禎剛剛登基時,國庫那個空虛的程度,能夠接受皇帝的命令,同宮內一起投錢建立銀行,同樣是一種極大的冒險,天知道這會不會是宮內想要侵吞這些商人財產的一種手段呢?
汪氏能夠在那樣錯綜復雜的局面抓住機遇,最終一步登天。對于他們這些商人來說,也是極為佩服的。如今汪春云居然把投資沈陽的事業當做一種機遇,這就令之前大為反對的商人們要重新思考一下了,想想自己究竟漏看了什么機遇。
只不過大家一時都想不起機遇在哪,于是便有性子較急的商人開口向汪春云追問道:“汪賢侄,你所說的機遇究竟是什么?能不能說的清楚一些?”
汪春云掃視了一眼房內的眾人,發覺大家都把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身上,就連幾個此前跟自己唱反調的,現在也是一副豎耳朵傾聽的神情,這才不由出聲說道:“也罷,今日能夠坐在這里的,那個不是我汪氏的世交好友,我既然將各位邀請過來,自當給你們說個明白。
大家剛剛都說,此刻投資沈陽的事業危險實在太大,但是大家有沒有想過,正是因為危險太大,所以我們能夠得到的回報才會是超出預期的。
自從去年沈陽的股市和紙幣雙雙崩潰之后,整個沈陽的市場的確成了一個黑窟窿,市場上物價高企,而金銀卻不見蹤跡,如果沒有一筆外來資金的流入,建奴很快就要回到物物交換的時代了。
但是憑良心說,建奴的經濟真的無可救藥了嗎?我看不見得。光是東北出產的木材、各種山貨、皮毛,事實上就足以讓他們度過眼下的這個難關。只不過他們現在最大的麻煩就是,他們這些貨物最大的市場都在我大明,而他們想要的茶葉、煙、鹽、糖、棉布、絲綢和其他日用品,同樣也是出自我大明。
也就是說,只要我們不買他們的貨物,不賣給他們所需的日用品,建奴就面臨著一個極為困難的局面。但是這對我們這些商人來說又有什么好處呢?建奴無法和我們展開直接的貿易,必然會通過我們境內的蒙古人或是和他們相鄰的**人進行間接的貿易,也許這會讓建奴損失不少,但對于我們來說,損失卻要更大一些。
大家不要忘記了,我們是建奴的最大市場和最大的供貨商,但是反過來看,建奴又何嘗不是我們在北方一個相當重要的市場和原料產地。如果我們就此斷絕了同建奴的貿易關系,剛開始的時候,固然是建奴的損失較大,但是從長遠看的話,我們的損失反而更大一些。
只要讓建奴熬過了這兩年,我們手中的大明元紙幣就會被建奴逐出東北的市場,而他們也會因為習慣了缺乏日用品的生活,再次降低自己的生活標準,從而讓我們生產的日用品失去一個重要的市場,這對于我們來說,又有什么好處?
相反,如果我們現在重新進入沈陽,第一就是可以控制住滿清的紙幣發行權,并把大明的紙幣在沈陽當做金銀來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