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邊上旁聽的近衛中將園基任一時沒忍住心中的疑惑,不由開口說道:“可德大寺內大臣和薩摩藩的關系一向不錯,為什么薩長兩藩要出手對付他?這,這沒道理啊。”
沐天波馬上回答道:“那是這些逆賊被我們抓到了,要是昨晚沒找到他們,他們今天就該以行腳商的名義前往奈良去了,誰還能知道是薩長兩藩給這些逆賊提供了幫助。”
園基任倒是相信了這個說法,沉默了下去,但是一旁的右大臣和太上天皇卻還只是半信半疑。雖然極想為自己的親信討還公道,但是在事件沒有明朗化之前,政仁也不想去得罪兩個實力大名。
他只能以平靜的語氣說道:“僅僅憑借路條和刀具的來歷就指證薩長兩藩是殺害內大臣的主使者,這恐怕是難以服眾的,若是到時兩藩拿出證據來反駁朝廷,也會大大的降低朝廷的威信。
這位是賢婿你手下的人嗎?他做事倒是很細致,在逆賊死后還能給我們找出了這么多線索,真是解決了我們不少麻煩,你應該好好獎賞他一番才是。”
沐天波下意識的看了政仁一眼,發覺對方臉上浮現出的確實是稱贊的神情,這才放下了心說道:“這是大阪幕府給小婿配備的侍從官,平日為小婿講解一些日本的禮儀和風俗,并處理一些日常事務。他是熊本藩出身的武士,也是大阪派往大明的留學生之一,在陸軍軍官學校還得到過皇帝陛下的獎賞,是不可多得的參謀人才,名叫蒲生直柔。”
隨著沐天波的介紹,蒲生直柔也鎮定自若的向政仁上皇行禮問候,一點都沒露出作為殺人兇手的心虛感。
聽到沐天波的介紹之后,政仁這才認真的打量了一眼距離自己較遠的蒲生直柔,發覺對方的身材不僅只是高大,樣貌也算的上是堂堂正正的,沒有絲毫陰柔猥瑣的氣息,這讓他頓時生起了好感。
政仁不由向蒲生直柔說道:“免禮吧,想不到居然是皇帝陛下稱贊過的人才,那么你且上前坐近些,說說看你對于這件事的看法吧。”
蒲生直柔答應了一聲,向前膝行了五步之后便再次坐好,然后向政仁點頭行禮后說道:“對于內大臣被害一事,下臣的看法和黔國公的看法是一致的,如果不是昨晚我們及時追捕,這些逆賊也許現在已經遠離京都了。
那么如果出現了這樣的局面,朝廷會把內大臣遇害的事算到誰的頭上呢?僅僅憑借兇手自暴身份的幾聲吶喊嗎?那也太過輕率了。如果這些兇手這么光明正大,也就不會使用暗殺這等卑劣的手段了,事后更不會想到要偽裝成商人離開京都。
那么排除了對尊王攘夷分子的懷疑之后,對暗殺內大臣懷有最大嫌疑的,恐怕就是平日里和朝廷矛盾重重的大阪、江戶兩幕府了。畢竟其他人暗殺內大臣既沒有借口,也沒有好處啊。
當朝廷把暗殺內大臣的懷疑對象放在兩大幕府身上,這個局面對誰最為有利?自然是那些尊王攘夷分子。朝廷和幕府的決裂,不但為他們找到了反對幕府統治的合法性,更可以讓他們借助朝廷的名義去煽動那些底層民眾。下臣以為,這就是暗殺內大臣的背后內幕所在。”
政仁沉吟了半天,方才說道:“按照你的看法,也就是說在這些尊攘之人的背后,乃是受到了薩摩、長州兩藩的支持,可這又要怎么證明呢?”
蒲生直柔毫不猶豫的說道:“既然薩摩、長州兩藩玩這種賊喊捉賊的把戲,朝廷就應該將計就計,要求大阪幕府出兵平息中國地區尊王攘夷分子的**。平息這場**時,可令薩摩、長州兩藩打頭陣,兩藩若是不從,也就等于是暴露了自己的行跡了。朝廷自可責令大阪幕府出兵討伐兩藩。”
政仁沉思許久不能出聲,不過一邊的一條昭良卻忍不住問道:“若是兩藩聽從了命令出兵,接下來該怎么辦?”
蒲生直柔想了想回答道:“那么便只能接受現實,不過這樣起碼朝廷的臉面算是保住了,天下諸侯再不會拿公卿和皇室的性命作法了。”
蒲生直柔最后一段話算是打動了在場的公卿和政仁上皇,比起內大臣的冤屈來說,大家的生命安全才是眾人最為關注的一點。若是讓那些混蛋嘗到了甜頭,動不動就跑來京都鬧上一回,公卿們今后難道要躲在家中閉門不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