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田由尾回道:“雖然勝信殿沒有表明,不過我聽他話語中的意思,應該是代表著宮本大人而來的。不過他見到大人不在,也就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對我說,希望這些日子我們能夠多去接觸下友哉殿下。
哎,要我說大人真是不應該隨意亂跑。您看您這一離開,我們就像是個無頭蒼蠅一樣,許多事情都不知道如何去同明國的哪個衙門交涉。有人上門,看不到大人您也不愿意向我們透露些什么,這可太令人郁悶了。”
對于吉田由尾半真半假的抱怨,吉川幸助卻笑了笑說道:“有些事情就算我在這里,也是無用的。只要明國的朝廷不下決心,我們做的越多就是錯的越多,甚至于還可能得到相反的結果。”
吉田由尾這下倒是有些詫異了,他頗為疑惑的看著對方說道:“大人為何會這么說?那豈不是說,我們這趟出使能否成功,和我們自己一點關系都沒有了?”
吉川幸助看著自己手中的酒杯,有些恍惚的說道:“雖然這么說很泄氣,但事實就是如此。我們這趟出使,除了向明國上下表明了幕府有志于幕政改革的決心之外,是否能夠成事就要看明國的朝廷,打算如何決定中日兩國關系的未來的。
你們要知道,我們日本人做事,習慣于先做了再去想;而中國人卻剛好相反,他們習慣于先想好了全盤計劃再去做。所以和中國人打交道,最困難的就是一開始。不過幸好,我們終于度過去了。”
“嗯?什么叫度過去了?”這下吉田由尾、蒲生直柔兩人都變得一頭霧水了,兩人不由異口同聲的向吉川幸助追問道。
一口喝干了杯中的殘酒,咂了咂嘴后,吉川幸助心情頗為舒暢的向兩人回道:“勝信殿不是帶來了宮本大人的口信了么,讓我們這段時間多去同友哉殿下接觸。宮本大人乃是皇帝陛下的劍術師范,既然他敢這么說,也就意味著皇帝陛下已經認可了我們的幕政改革計劃。五郎,回去之后準備一下吧,明日我們一起去拜訪太閣和兩位殿下,接下來就該真正忙碌起來了…”
就在日本人談論著日本的未來時,這邊崇禎連續三天召見了張溥,將其提出的思想理論進行了深入的探討,以求符合大明眼下的改革方向。
當朱由檢覺得張溥提出的思想理論已經差不多較為符合實際之后,便停下了同張溥的討論,對他說道:“接下來,你先在京城待上一段時間,朕會下旨特赦一批流放人士,你如果有什么幫手需要赦免的,也可報個名單上來。
赦免了對你的懲罰之后,朕會讓燕京大學向你發出聘書,等你進入燕京大學之后,就先協助孫之獬把大明時報的工作干起來,順便把你向朕闡述的這套理論擴散出去。
等你在京城站穩腳跟之后,朕會讓崔學士慢慢講土地改革的事務移交給你的。朕希望,你可不要辜負了朕對你的期望啊。”
雖然得到了自己謀求的東西,但是張溥的心中反而緊張了起來,他知道一旦他公開把自己的理論拋出去,接來下就沒什么回頭路可走了。那些被他視為亂臣賊子的士紳們,顯然是不會同他再有什么和平共處的的機會了。
不過這種念頭只是在腦海中一閃就過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令他難以抑制的激動之情,從皇帝口中得到這樣的認可,他足足等了20余年。這一刻對他來說,就好像是一個全新的人生在向他招手,他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向崇禎行禮回道:“臣自當肝腦涂地,以報效陛下的恩典…”
就在張溥向崇禎輸誠時,遠在江南的士人們正出于對這幾年天災人禍及朝廷屢屢興起大案而感到不滿,正興起了新一輪的議政熱潮。
如浙江余姚的黃宗羲在自己組織的文社中,一邊向著這些好友批評著朝政的不足,一邊則公開提出了自己的政治主張,聲稱朝廷之權力不能集中于皇帝或是區區內閣中的幾人之手,天下之事應當付諸公論,應當“分權”、“眾治”云云。
而在蘇州昆山的一個小鎮上,29歲的顧炎武正一邊為祖父顧紹芾守孝,一邊則收集著各地有關農田、水利、礦產、交通等記載,兼以地理沿革的材料,以之撰述《天下郡國利病書》和《肇域志》,希望能夠借助這兩部書籍達到自己利國富民的政治主張。
和另一個時空相比,這些讀書人都少了一些絕望和戾氣,但都未曾改變想要用自己的政治理念去改變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