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澤雖然看不過去這種折磨人的手段,但他也不想為此把自己搭進去,作為一名工房的司吏,他可惹不起自己的上官。
成澤沉默了一會,才稍稍平靜的說道:“就算是教訓(xùn),也不用讓人穿著單衣站在寒風(fēng)里受凍吧,今天的風(fēng)可不小啊。”
小旗呂善河苦笑著說道:“這倒不是卑職心狠,實在是這李中琦家境困難,所以連冬衣都典當出去了,現(xiàn)在又沒有錢贖回來,只能干受著。
不過請司吏放心,都是一個伙里吃飯的兄弟,咱也沒打算往死里整他。大壯,出去把那個倔頭叫進來烤烤火吧。告訴他,看在司吏的面上,咱就饒了他,讓他下次別再這么口無遮攔了。”
站在離火盆最遠的一名士兵趕緊答應(yīng)了一聲,從成澤身邊的小門跑了出去。
這小旗的做法,讓成澤感覺心里稍稍暢快了一些,他從袖袋里掏出了5錢銀子,丟給呂善河說道:“這天寒地凍的,給兄弟們買上一口酒,暖暖身子吧。”
呂善河接過銀子,立刻緊緊的抓在了手心。他滿面堆笑,拱手對著成澤恭維到:“這前軍都督府經(jīng)歷司六房中,也只有您司吏,還能時不時的記掛著我們這些窮軍漢了,什么時候您成了經(jīng)歷大人,我們這些窮軍漢才能好過一些。你們這些混球,都愣在那里干嘛,趕緊對司吏大人道謝啊,忤在那里當木頭桿子嗎?”
幾名軍士頓時彎腰行禮,用參差不起的聲音,向成澤道謝著。成澤擺手說道:“好了,我也不礙你們烤火了,呂小旗你出來一會,我還有件事要你去做。”
“武靖伯家昨夜被雪壓塌了花圃中的半間暖房,今日伯府的管家令人通知我,讓我找?guī)兹巳グ堰@花圃給清理出來,順便把暖房修繕好。你找上5、6人,明日一早去武靖伯家,把這事給我辦好了,明白了嗎?”成澤站在耳房門外小聲的吩咐道。
在他身邊低頭彎腰的小旗呂善河,不停的點著頭應(yīng)道:“司吏請放心,一會我回去就安排人手,明天一早我親自帶人去伯府上修理這暖房去…”
“小旗大人,小旗大人,不好了…”剛剛跑出去的大壯,跌跌撞撞的跑進了門,對著呂善河小聲的喊道,打斷了兩人之間的談話。
看到成澤臉上微微不快的表情,呂善河大聲的訓(xùn)斥道:“什么不好了,連話都不會說,到底出了什么事了?難道李中琦暈倒了不成?”
“不是,是陛下到門口了。”大壯被呂善河呵斥了一句后,頓時耷拉著腦袋站在門口,小聲的說了一句。
“陛下?”呂善河站在那里,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重復(fù)了一句。成澤的反應(yīng)就迅速多了,他一把撥開了擋住了耳門的大壯,幾步就沖了出去。
呂善河頓時也醒悟了過來,他趕緊跟上,經(jīng)過大壯身邊時,還不忘記吩咐道:“混蛋別站在那里發(fā)愣了,去把房內(nèi)的人都叫出來。”
呂善河幾步跨出了高高的門檻,他頓時看到成澤站在門外的臺階上,似乎有些發(fā)愣。
朱由檢帶著人出長安右門時,守門的錦衣衛(wèi)千戶王世德,立刻帶著一隊隨從跟在了崇禎身后。
出了長安右門,順著紅墻往南走,就是五軍都督府的官舍,五軍都督府就是一排面對著紅墻的大宅院。
當朱由檢走到五軍都督府之前時,卻發(fā)覺他以為戒備森嚴的大明軍部,居然就是一排緊閉著大門的宅院。門口連積雪都沒有清理過,只有行人踩出來的一行行腳印。
只有在第二間大宅的石獅子邊上,站著一個穿著單薄衣物瑟瑟發(fā)抖的衛(wèi)兵。
這名士兵大約全身心的在和寒冷抗衡,直到朱由檢等人走到面前,他才認出了是皇帝駕臨了。
李中琦正想著跪下行禮時,朱由檢快走了幾步扶住了他,沒有讓他跪在雪地上去。
看著眼前臉色凍的發(fā)青的士兵,朱由檢的臉色非常的難看,如果大明的士兵就是這個待遇的話,誰還會用生命來保衛(wèi)這個王朝呢?
“陛、陛下,小人剛剛沒能及時認出陛下駕臨,實在罪該萬死。”李中琦打著寒顫說道,他心里有些驚嚇,不知道皇帝是否會因為自己沒有及時認出他,而問罪于他。
朱由檢沒有說話,只是默默的解開了身上的斗篷,以明黃色絲綢作為面料,內(nèi)襯皮毛的斗篷,圍在身上即柔軟溫暖又穿戴輕便。
朱由檢解下斗篷時,剛好掛過了一陣寒風(fēng),讓他不由打了一個寒顫。
包括王承恩在內(nèi)的一干隨從人等,都不明白皇帝想要做什么。
朱由檢沒有遲疑的,把斗篷往眼前凍得反應(yīng)都有些遲鈍的士兵裹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