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大明的侯爵,一邊在軍營之中放高利貸,一邊把還不出債務的軍士妻女賣給妓院,或是賣給別人當做奴仆是嗎?”在武英殿東面的槐樹下,朱由檢一手緊緊抓著樹干,一邊對著連善祥問道。
聽著崇禎話語中極力壓抑著的怒火,連善祥不敢怠慢的立刻回答道:“是的陛下,不過這妓院的確同陽武侯本人無關,是他家奴所開設的。”
朱由檢冷冷的說道:“到了這個程度,是不是他親自開的,難道還有什么區別嗎?陽武侯還真是有經濟頭腦啊。”
朱由檢在槐樹下的雪地中來回不停的走了幾趟,當腳下的雪都被踩成了雪泥之后,他終于停了下來。
“王承恩,你替朕記錄下,自今日起頒發軍人、烈士家屬保護法令…”
王承恩把朱由檢的話默背了下來,心中重復了一遍覺得沒有遺漏之后,才對著崇禎問道:“陛下,還有其他吩咐嗎?”
朱由檢抬頭看了看天空,終于下了決心說道:“把那些收集起來的勛貴們的惡劣事跡都刊登出去吧,這件案子交由三法司公審,都察院那邊就讓那個姚士恒參與這件案子的審訊吧,后天下午在刑部公開審訊,找一些京營軍士和京城百姓去旁聽。”
王承恩只是偷偷抬頭瞄了一眼崇禎,就點頭答應著去司禮監傳遞命令去了。
王承恩離去之后,朱由檢才對著連善祥問道:“去皮島的人選挑出來了嗎?”
連善祥立刻說道:“回陛下,錦衣千戶吳安國,錦衣總旗林遠忠,都是實心任事之人,臣以為此兩人可去皮島公干。”
朱由檢只是低頭思考了一會,便說道:“皮島苦寒,又是戰區。這吳安國已經位列千戶,平日里錦衣玉食的,能不能捱得了這苦,辦的了這兇險差事?皮島毛鎮手下的,都是些死人堆里爬出來的漢子,要是和這些人說不到一塊去,還怎么辦朕吩咐的差事?”
連善祥猶豫了下,說道:“陛下,最近這段時間,陛下升遷的都是當初信王府的舊人。這錦衣衛都是陛下之親衛,對陛下一向忠心耿耿,臣以為陛下當一視同仁才對,免得錦衣衛內部出現裂痕。”
朱由檢點了點頭說道:“你說的不錯,一碗水的確是要端平。這樣吧,讓吳安國跟著滿桂去遼鎮整頓邊軍,順便在遼鎮建立一個管理軍紀的機構,接著讓五軍都督府經歷處派兩個人,把遼鎮的后勤機構建立起來。至于林遠忠,把他叫到西華門,朕在門樓上見見他。”
西華門外就是太液池,在城樓北面,岸邊和宮城之間的建筑,是宮內的御廚房。雖然廚房門口人來人往的,但是靠近西華門這邊卻行人稀落。
朱由檢在這里看了好一會風景,才聽到一陣腳步聲從后面的階梯上傳來。
林遠忠跟著連指揮使走上城樓時,手心都攥了一把汗,他年約30多歲,長得也是相貌堂堂。
不過因為雙親早亡,家中貧寒,所以始終孤身一人。原本他自己都認為,這輩子大約是當一名軍士當到死了,卻不成想會在這么短時間內成為了一名總旗。
林遠忠自然知道,這都是因為有連善祥照顧,加上陛下一直關注著他們這些信王府出身的錦衣衛。在這種潛移默化之下,林遠忠相信,他們這些在信王府待過的錦衣衛,在陛下眼中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當連善祥問他愿不愿意去皮島待上一段時間時,他毫不遲疑的回答了愿意。因為他認為自己是信王府的舊人,得到了陛下這么多關照之后,也應當對陛下做出回報。
“起來吧,這地上太涼,跪久了對身體不好。”朱由檢轉過身來,對著行跪拜之禮的林遠忠說道。
“陛下厚恩,下臣粉身碎骨也難以報答。”林遠忠感激涕零的,對崇禎說道。
看著一臉憨厚誠實的林遠忠,朱由檢有些擔心,他到底能不能對付皮島那些從死人堆里掙扎出來的驕兵悍將了。
不過想著現在也無法挑出更好的人選了,朱由檢心中暗暗嘆了口氣,便對著林遠忠說道。
“朕此次讓你陪著王化貞去皮島,一是要保護王化貞的安全,順便看看皮島的將士們都是些什么樣的人;
第二就是要在皮島、**的王京漢城兩處設立一個情報機構,朕不需要你打探什么軍國之事,朕需要的是**、后金、皮島三地的物價、地理情況,及**周邊海域的水文資料。”
朱由檢說到這里便停了下來,從呂琦手中接過一本書交給林遠忠說道:“當然,如果你打探到了一些特別的情報,就按照這本唐詩三百首,給京城進行密報。怎么使用,一會下去讓連善祥教你。”
林遠忠接過了崇禎手中的書,有些心潮澎拜的說道:“臣一定會把陛下需要的情報,詳細的發送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