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看著地圖思考了許久后,才斟酌的說道:“遵化城的位置太過于靠近邊境,離開煤礦產地也太遠,不適宜作為冶鐵廠的選址。
不過工部官員說的不錯,這里的官營鐵廠雖然廢除了,但是打鐵為生的人并不少,恢復生產是最快的地方。
在新的冶鐵廠沒有建立完成之前,可以在這里設置一個小廠,提供各種挖掘運河的工具,還有挖掘鐵礦所需的各種鐵料。
薊州鎮和開平中屯衛雖然都靠近河流,但是他們之間并沒有連通的水道,往來不便。
所以首先要把薊州鎮邊上的灤河,同過開平中屯衛附近的河流用運河連接起來,為了保證運河的航運蓄水,還要對這一地區的河流進行整治梳理,并修建水庫。
朕要修建的不是一座冶鐵廠,而是圍繞著冶鐵業的一座新城。既然是一座城市,就需要考慮糧食和生活燃料的獲取問題,因此這座城市應當盡量靠近天津。”
朱由檢目光尋找了許久,終于伸出手指著開平中屯衛西南方的河流拐彎處說道:“讓工部和勘察隊去這個地區調查一下,是不是可以在這里修建一座新的冶鐵城市,如果可以的話就把冶鐵廠的基地放在這里,這座新城就叫做唐山好了。”
王承恩立刻記錄了下來,然后小心的詢問道:“那么宮內派誰去主持這座城市的修建呢?”
朱由檢沉吟了一會,便說道:“又要修建運河,又要修建一座城市,這其中動員的人力不是一個小數目,需要同當地的士紳和官府進行配合。
讓宮內的人出面主持,說不好會適得其反。宮中派出的人員只負責審核資金的使用狀況,至于主事者…”
朱由檢想了幾個人的名字,又很快的被他自己否決掉了。最后他終于開口說道:“這次會試的主考官范景文,做事縝密周到。本次會試改革較為倉促,但是參加考試的士子并沒有多少怨,可見他安排會試的還是不錯的。
就讓他去主持挖掘運河,整治灤河水系,并修建唐山新城的計劃好了。這兩天安排個時間,讓他來見朕一面。至于宮內的人選,你和王德化商議一下,舉薦個人出來就是了。”
雖然不能讓宮內完全獲得對唐山鐵廠的主導權力,但是王承恩也知道,他身邊的人的確沒有**持這么大的項目,強行攬過來只是自找苦吃而已。
王承恩正記錄著皇帝的命令時,朱由檢突然想起了一事,再次回頭同他說道:“景德鎮的督陶太監不是已經回京了嗎?明日朕在武英殿召見他,聽取他的匯報,到時讓宋應星、宋應升兄弟也一起參與旁聽…”
在京城以東,通州以北的溫榆河的一段治理河道的工地上,數百名**站在一個圍堰中,揮舞著工具吃力的挖掘著河里的淤泥。
黑色而又韌性十足的淤泥,就像是一塊塊濕面團一樣粘性十足,每鏟出一塊都費了齊祖光老大的勁頭。
費力氣還不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是太陽一曬,這些淤泥散發出的臭味,能把人熏死。
10多塊淤泥就能裝滿一個竹筐,在等著人手搬運這些淤泥時,齊祖光才能直起身子喘口氣。距離他10來米距離的岸上,7、8名穿著黑衣的巡警正警惕著監視著他們干活。
他們這些刑部**,還有那些被抓來勞教的游民,分布在這條河道的各個地方,干著清理淤泥、修筑河堤的活計,罪行重的干重活,罪行輕的則干些輕活。
每天將近10個小時的重體力勞動,讓這些**們連逃亡的力氣都失去了。
而治理河道的食堂內提供的食物,雖然只有粗糧、陳米和一些加了重鹽的菜葉湯,但是比起監獄中腐爛發霉的食物,和用未知生物的肉做成的湯,還是強上了不少的。
因此大部分**和游民,都咬著牙齒忍受了下來。近一個月時間的勞動,大約只有少數人尋找機會逃亡了,但是成功逃亡的人卻沒有幾個。
大部分人都在3天之內被抓了回來,在眾人面前抽了一頓鞭子,就戴上了鐐銬丟在車上運走了,據說這些人會被帶去環境更為惡劣的礦洞,采集煤礦或是鐵礦。
原本還躍躍欲試想要逃亡的**們,頓時打消了自己的念頭,在不見天日的礦洞里采礦,據說大部分**都未必能見到明年的春天。
齊祖光雖然沒有被嚇到,但是他也不得不暫時放棄了,之前并不完善的逃亡計劃,想要準備的更為周詳一些。
他拄著鐵鍬剛喘了幾口氣,一個滿是泥痕的空竹筐就甩在了他面前,齊祖光默默的用手背擦去了濺落在臉上的泥跡,重新開始了鏟泥巴的機械動作。
齊祖光不知道重復了多少次揮鏟的動作,當他感覺自己的精神也開始麻木起來的時候,一陣敲擊鐵塊的清脆聲音從岸上傳了下來。
齊祖光身邊的**們都松了口氣,他們丟下了手中的工具,匆匆向著岸上涌去。和齊祖光同組的**也招呼了他一聲,讓他一起上岸吃飯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