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花費了半天的口舌讓宋應星接受了,研發機器取代人工,降低成本,會擴張瓷器的銷售市場,從而會擴大而不是縮減陶工的規模。
宋應星雖然對此只是半信半疑,但已經不是剛剛聽聞時那般消極的態度了。
隨后,朱由檢便繼續說道:“這第二個要求就是,之前景德鎮開辦御器廠,燒制陶瓷以供宮中所需,而最近這些年又改成了官搭民燒,解決宮內的用瓷問題。
朕覺得這兩種方式對景德鎮的陶工來說,都是弊大于利,所以朕希望能夠對此加以改良。
宮內太監派駐地方,以官方的名義采買陶瓷,最后總是會出現利用手中的行政權力去壓榨陶工,從而造成了陶工和采辦太監之間的矛盾。
所以朕打算改一改,不再給予采辦太監以宮內的名義,而是成立大明皇家陶瓷公司,以市場價格進行采購。
宮內只給出質量要求和器形花紋,然后有資格、有能力、有規模的窯廠進行投標定價。
對于這些能夠參與投標的窯廠,朕會賜以皇家陶瓷指定生產廠家的名義,并準許他們不受限制的燒制任何器形花紋色彩的陶瓷,且給予一定的資金扶持,使他們的生產規模不小于30萬件。”
皇帝提出的對景德鎮采購瓷器方式的改變,讓宋應星大為振奮。這無疑讓景德鎮的陶工減少了許多負擔,畢竟以往宮內的陶瓷燒制費用,都是從當地的民眾身上收取的。
宮內所需的陶瓷,除了一部分日常用瓷之外,還會燒制一些轉供皇帝或是大太監們賞玩的器具,這些器具都具有特殊的要求,往往失敗數次才能成功一次,而燒制失敗的費用,督陶太監可不會出。
在這種狀況下,替宮內燒制御瓷就成為了一種苛政,僅僅是取消這種官方采購瓷器的方式,宋應星都覺得這趟景德鎮之行是大有可為的了。
對于皇帝的兩個要求,宋應星都應承了下來,之后他同崇禎商談了一些,如何管理景德鎮外來游民和當地治安的事情,便結束了這次陛見。
四月二十九日,沈陽大政殿上,滿蒙親貴們聽著阿敏講述關于同大明和談的進展。
和一臉神情木然的代善相鄰而坐的黃臺吉,臉上露出了少有的冷峻表情。
今日的朝會從一開始就脫離了他的掌控,這對于坐上大汗快一年多的黃臺吉來說,實在是有些出乎意料之外了。
阿敏同往日朝會一樣,要向眾人匯報他負責的同明使和談的進程時,卻突然提出,后金同大明和談乃是決定后金國未來國策的大事,不管是戰是和,都是主子們決定的事,和奴才們無關,因此應當讓作為奴才的漢官們退出朝堂。
對于阿敏的無腦之舉,黃臺吉自然是嗤之以鼻,他等著代善出來反駁一句,自己就把阿敏的荒唐提議給否決了。
然而往日在朝會上同阿敏爭鋒相對的代善,今天卻好像神游天外,對于阿敏的說法并沒有做聲。
阿敏雖然征朝回來后實力大損,但畢竟還是四大貝勒之一,也是八旗的旗主。在朝堂上能夠當面反駁他的人也就是那么幾個,代善不出面,一般人哪敢出這個風頭。
且阿敏今天提出的提議在黃臺吉看來很荒唐,但是對于不少滿蒙貴族而,卻是說中了他們的心扉。
黃臺吉繼任大汗之位后,廢除了天命汗對于漢人的許多歧視政策,從而依靠漢人恢復了農業和手工業的生產,讓后金國的國力迅速恢復提高了。
但是這種提高漢人地位的政策,是以損害女真貴族的權益為代價的。只不過努爾哈赤去世之后,這些女真貴族覺得天要塌下來了,三面受敵的后金國究竟能不能存在下去也成了疑問。
在生存的壓力下,這些女真貴族們不得不屈服于,似乎找到了解決問題辦法的黃臺吉,默認了他對于后金國內提高漢人地位的政策。
但是到了今天,**臣服,蒙古察哈爾部西遷,明國又派來了求和使者,后金國的前途看似光明無限,再無被滅國的威脅了,不少女真貴族們就開始想要索回,他們對于漢人奴隸財產的處置權了。
看著代善和大汗不出聲,女真親貴們自然就開始慢慢出聲支持其阿敏的主張來了,而漢官們一個個都如鵪鶉似的低頭不語,唯恐引起了這些主子們的注意。
黃臺吉不得已,只好目視代善之子,領鑲紅旗旗主岳托。迫于黃臺吉的壓力,岳托不得不站出來反對了阿敏讓漢官退出朝堂的主張。
然而剛剛一直沉默的代善,卻詭異的出聲訓斥了自己的兒子,讓岳托不得不退了下去。
代善擺明了自己的態度,讓原本還在觀望的滿蒙貴族也站了出來,支持了阿敏的主張。
黃臺吉注意到多爾袞兄弟一不發,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看好戲了。黃臺吉并不想在這個時候同代善正面沖突,他不得不選擇了妥協,讓大政殿內的漢官都退了出去。
而阿敏意外的獲得了一次順利,把漢官趕出了朝堂之后,阿敏并沒有如同往日一般,表現出咄咄逼人的姿態,反而收斂了傲氣,開始匯報自己的和談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