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征收的稅收實際上并不多,甚至可以說少的令人吃驚。但是因為朝廷并不是直接對百姓進行收稅,而是通過了各地士紳進行收稅,因此在稅收的過程中出現了太多不公正的事情,這才讓百姓覺得朝廷的稅收太高了。
比如順義縣因為去年白蓮教煽動民亂,在朝廷**民亂之后,縣內的士紳被剝奪了替朝廷征稅的權力。而我們又在順義縣建立了,村、鄉、鎮、縣的四級管理體制,從而實現了縣衙直接面對百姓的管理渠道。
因此今年順義的實際稅收,才能突破了去年稅收額度的兩倍。因為順義縣基本上清除了,縣一級稅收征收環節中當地士紳的影響,并成功的對當地士紳進行了征稅。
而作為對照的其他幾個縣,因為采用的還是縣衙-士紳-百姓的治理體系,因此稅收上面就出現了問題。根據大明時報的調查,這些士紳在征稅過程中,不僅大肆**稅糧,還把本應由自己承擔的田賦,轉嫁到了沒有社會關系的小地主和自耕農身上。
我們都知道,按照大明律法,每個縣的稅額是固定的。如果有人少繳納了稅糧,那么必定就會有人多繳納了稅糧。
而且隨著近二、三十年來,天氣變化的劇烈,導致異常氣候頻頻發生。因為災荒不斷,不少自耕農紛紛破產,各地的土地兼并之風也大起。
這各縣的稅額不變,交稅的自耕農減少了,無疑便等于是提高了對納稅戶的稅收。而萬歷之后征收的遼餉,雖然號稱是每畝田繳納九厘銀,但是這九厘銀到了各縣,并沒有分攤到各縣的田地中去,而是依然照著老規矩由一部分人全部承擔了。
所以,朝廷沒有增加幾文稅收,但是下面的百姓卻叫苦不迭,而那些占據了最大好處的士紳,卻引導百姓的不滿指向了朝廷,說朝廷征稅是苛政。他們這是在挑逗群眾和朝廷作對啊。”
朱由檢說到最后時,變的疾厲色,臉上滿是對那些地方士紳的憤懣知情。黃立極和郭允厚對此面面相窺,不知道該怎么回應崇禎的話語,畢竟他們也是皇帝口中的士紳一員。
沉默了片刻之后,黃立極終于硬著頭皮對崇禎勸說道:“陛下,也許士紳中有些不肖之輩,但是也并不是所有士紳都是壞的,他們也是在地方上修建道路橋梁,贈衣施藥,賑濟災民的主力啊。
更何況,我大明官員加上吏員不過7萬多人。而根據戶部最新的人口調查報告,大明納稅丁口也就7000余萬人,加上婦孺,平均每個官吏要管理2000人。
陛下,如果沒有地方士紳的協助,朝廷根本無法管理這偌大的地方,還請陛下三思。”
朱由檢對著黃立極點了點頭說道:“你剛剛說的,朕都清楚。朕最近看了幾本西方的書籍,其中有個寓倒是很有趣,朕給兩位先生說說。”
黃立極和郭允厚互相看了看,便安靜下來,想聽聽崇禎要講述一個什么寓。朱由檢思考了下便說道:“西方的書籍中,把君王比作牧羊人,而官吏則是牧羊犬,百姓就是被圈養的羊…
雖然朕并不是完全認同這個比喻,但是朕覺得有些話還是正確的。比如朝廷的稅收,是剪去綿羊身上的羊毛,而不是殺羊吃肉。
如果牧羊犬中出現了不保護羊群,反而把羊群當成了自己的食物的惡犬,那么牧羊人就應該把這些惡犬盡快清理掉,才能保證羊群不斷的繁衍下去。
兩位先生覺得,各地士紳是協助朝廷管理百姓的有益補充。但是在朕看來,大明士紳的一部分已經成為了危害羊群的惡犬了。或者說,牧羊犬的數量已經超出了羊群能夠給養的上限。
朕知道,兩位先生同樣以為自己是士紳中的一份子。但是朕想要告訴兩位先生的是,大明已經到了,必須要拋棄一部分士紳,從而讓另一部分士紳活下去的時候了。
如果我們不主動割除這部分士紳,那么百姓就會替我們做出這個決定。歷朝歷代的末世,那些農民起義軍是如何對付前朝的士紳官吏的,兩位先生看的書比朕多了去了,想來就不用朕再描述一遍了。”
對于崇禎的話語,黃立極還稍稍好一些,畢竟他已經多次聽過崇禎關于此類的論了。
郭允厚則顯得有些驚愕,他下意識的對著崇禎回道:“陛下當不至于如此吧?臣以為,我們終究還是能找到解決問題的方法的,不必走上如此極端的一步。否則,這天下就真要大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