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天氣轉暖,一干海商南下之后,許心素也開始緊張的忙碌了起來。一是把從漳州老家帶來的族人和同鄉安置到京城的棉紡織產業中去,以作為他們在北方重新起家的本業。
他們從前只是負責把內陸的貨物組織并集中到月港,然后交由海上的運輸船隊販運到東西洋去。之前李旦、顏思齊等海商**尚在的時候,貨源組織、海上運輸、海外銷售原本各有其職,整個福建沿海的海商大部分都屬于這個海上貿易王國中的一部分。
誰也沒有這個力量和膽子去反抗,兩位海商**建立起來的海上秩序。但是當這兩人短時間內先后去世后,一向負責組織貨源的許心素等人頓時看到了機會,他們認為,這個海上王國應當由他們來繼承管理,畢竟沒有他們提供的貨物,不管是海上運輸的船隊,還是在海外銷售的口岸商人,都將會陷入無米下鍋的窘境。
李旦的兒子李國助雖然繼承了父親在日本的產業,但是這個海上王國的大部分船隊已經被鄭芝龍等人所接管了,因此他事實上已經失去了爭奪這個海上貿易王國主導權的資本,因此對于許心素等人的意見,他采取了沉默。
但是控制了這個海上王國最強大部分的鄭芝龍等人,顯然并不認可許心素等人的說法,他們用武力回應了,想要在貨源上卡住他們脖子的許心素等人。
在崇禎的建議下,許心素不得不帶著親信和族人遷移到了北方。雖然在皇帝的支持下,許心素還是獲得了,建立從天津前往日本的海上貿易航線的機會。但是北方畢竟不比福建,背靠江西、湖廣,和浙江、廣州相鄰的福建,可以輕易的組建起大批的禍源,畢竟在他的周邊不是原料產地就是制造中心。
但是遷移到北方后就不太一樣了,在崇禎元年之前,京畿地區消費的日用百貨,大部分都是來自于南方,北方能夠出產的貨物幾乎沒有。因此大運河北上的船只常常裝的快要沉沒了,但是南下的船只卻顯得異為輕快,因為基本沒有什么北貨可運。
元年之后,京畿地區倒是冒出了不少新產業,看起來也非常有利可圖。比如水泥、玻璃器、皮革制品、魚肉罐頭、鋼鐵制品、煤炭、棉布等等。
但這些新產業不是產量太小,連北方的需求都無法滿足,比如水泥和魚肉罐頭、鋼鐵制品。要不然便是不太適合過于顛簸的海運,如玻璃器。要不然便是價值太低,運到國外不怎么劃算。
所以選到最后,便只剩下了能夠大量出口,又不擔心會銷售不出的棉紡織業了。山東的種棉業原本便是大明最為出色的幾個地區,只要擴大一些棉花種植面積,就能提供足夠的棉紡織原料。
加上今年朝廷準備推動黃河中下游地區的種棉產業,因此對于正在蓬勃發展的棉紡織業來說,是一個利好消息。
而東亞地區棉布紡織技術能夠同大明比肩的,也就是個**,其他地區的人民顯然還沒有進入到,棉紡織技術被擴散到的圈子內。但是日本也好、琉球也好,都已經開始種植棉花了。
由于天氣一年比一年寒冷,東北亞地區的百姓對于御寒衣物的需求,自然比此前增長了不少。相比起雖然保暖但是不夠華麗舒適的皮毛,中國生產的上等絲綢和棉布,自然便成了各國供不應求的貨物。
絲綢產業一向以南方為主,雖然山西和山東有少量生絲,但并不足以同江南的絲綢產業進行競爭。而京畿研發出來的京城標布,則已經完全可以同松江標布進行競爭了。
雖然在細布織造上,京畿產的布匹還是要遜色于南方,但是京畿標布的價格和厚度上,已經完全不遜色于松江布了。
對于北方地區的居民來說,京畿產的布匹,已經足夠讓他們感到購買的興趣了。一個人吃多少食物,喝多少水是有極限的,但是對于裝扮自己的衣服來說,差不多只要能力足夠,便不會遇到真正的上限。
被從福建老家趕跑一次的許心素,不僅接受了崇禎的意見,把京畿生產的棉布作為外銷的主要產品。他還打算一改舊日的作風,把自己的資金也投入到棉紡織業中去,把自己同北方的士紳結合的更為緊密一些,防止今后被這些北方士紳所仇視。
畢竟現在京畿的棉紡織業不僅有內府及勛貴和京畿士紳的投資,更為重要的便是,這個產業將會把黃河中下游地區的地主士紳聯合起來,形成一個棉花種植的地主階層,這樣一個階層必然是要親近控制著棉紡織業的工廠主的。
許心素只有把京城的事務安頓好,才會沒有后顧之憂的前往濟州島,拓展東海巡閱府在東海海域的勢力范圍。畢竟,崇禎的信任才是他們最大的資本,而沒有京城的產業,他們這些南方海商,也是無法真正獲得本地商紳的認同的。
不過當他正忙著吩咐族人做事的時候,一名仆人突然匆忙的跑進了他的書房,慌亂之下不僅沒有敲門還狠狠的撞到了門框上面,發出的巨響頓時吸引了包括許心素在內的房內人的目光。
不待許心素呵斥,呲牙咧嘴但是不敢喊出聲的仆人,用有些變調的聲音匆忙匯報到:“陛、陛下到了,管家請家主趕緊出去迎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