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后金的女真親貴來說,放火燒明人的房子,殺戮明人的百姓,奪取他們的財物,實在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所以就連黃臺吉也沒有懷疑這把火不是女真八旗自己放的,事實上鑲藍旗放火誤燒了兩紅旗的后路,比明人設下陷阱放火燒死進攻的八旗兵的說法,對黃臺吉來說更靠譜的多。
明人如果有放火燒死自家百姓的勇氣,后金也不可能在遼東驅使明人百姓攻城,借明軍不忍下手攻擊自家百姓,而趁機攻城得手了。
黃臺吉在入關之前雖然下令不得掠奪降人的財物,也不得隨意屠戮降人,燒毀降人的房子。他那也是為了避免激起關內百姓的抵抗情緒,讓這場戰爭變成后金同明國軍隊之間的單方面作戰,而不是真的為了保護明國平民。
是以女真八旗真的放火燒明人的房子,比如昨日鑲黃旗撤退之前放火燒了街道兩側攻下的房子,他也只能簡單的申斥了帶隊統領而已。
對女真親貴來說,如果不是因為兩紅旗近4個牛錄被陷入了火場里,他們根本不關心這把火到底是誰放的。
八旗貝勒親貴們雖然很想把這件事弄個明白,但是不管黃臺吉也好,還是代善、莽古爾泰也好,都不愿意把這件事鬧大。黃臺吉雖然有機會就要打壓其他三大貝勒的威信,但是對于女真八旗內部之間的紛爭,卻一向以緩和消弭矛盾為主。
至于代善不想追究下去,也是為了保持和阿敏剛剛融洽下來的關系。黃臺吉接任大汗之位以來,勢力膨脹的實在是太快,從四大貝勒最末的一位,變成了能夠力壓其他三大貝勒的存在。
比如這次出征,在沈陽時大家定下的是討伐察哈爾部,結果到了半路上黃臺吉要改變討伐的目標,底下的小貝勒們居然沒人站在他和莽古爾泰一邊。
這種狀況自然讓代善甚為警惕,他也不愿意在這個時候因為這點小事同阿敏鬧了生分,再給黃臺吉分化打壓三人的機會。
至于莽古爾泰則是完全相信了,這次放火完全是鑲藍旗的責任。努爾哈赤去世之后,兩藍旗結盟共抗代善和黃臺吉,雖然阿敏去年突然同代善走的很近,莽古爾泰對此有所不滿,但是對于兩藍旗的結盟,他還是要極力維護的,因此一心想要把這件事壓下去。
三大貝勒的態度都是如此,鑲藍旗放火誤燒兩紅旗牛錄的事件也就不了了之了。根據三大貝勒的授意,幾名問案的小貝勒很快就把放火一事推到了明人頭上。
不過黃臺吉隨后讓中路軍的鑲藍旗牛錄替換了右路軍的幾個鑲藍旗牛錄,把阿爾津調到了自己身邊來。他的本意是不想讓右路軍三旗因為這一事件繼續鬧下去,但是在其他女真親貴眼里,卻無疑證實了鑲藍旗放火的事實,所以大汗才會把阿爾津帶領的牛錄調回來。
雖然岳托、濟爾哈朗兩人受到了黃臺吉的訓斥,但是終于化解了右路軍內部出現的矛盾,也算是讓兩人松了一口氣。
十一月二日的城下之戰,依然以后金軍隊徒勞無功而收場。等到第二天一早岳托帶著右路軍將領登上了營外的觀戰臺,他便發覺明人居然趁著昨晚他們撤軍回營的機會,再次占據了昨日被他們攻下的外圍民居,并重新修復了防線。
雖然明人的作為讓右路軍昨日的成果化為烏有,但是岳托也發現,這些臨時修復的防線,比之前要粗陋的多。
因此他不以為意的,讓部下繼續按照昨日的戰術進行進攻,不過這次他把進攻部隊增加到了30個牛錄,并安排了10個牛錄在后方進行支援,以防備明人再次放火。
但是今日右路軍的進攻卻大為不順了起來,突破明人簡陋的防線,依然如同昨日一般輕松,但是他們派出進入民居內招降的降人,要么被趕了出來,要么被房間內的人用火器射殺了,還有人干脆又投奔了回去。
無法招降成功,雖然讓岳托等女真將領有些不快,但是他們也沒有太過在意。就連岳托自己也認為,只要攻下幾所宅院,把堅守的明人斬首立威,剩下的明人很快就會屈服了。
在岳托的親自點將下,讓以驍勇善戰著稱的鑲紅旗將領勞薩帶著兩個牛錄前去攻擊最外圍的幾所民居,以震懾其他明人。
這場讓女真親貴們以為手到擒來的戰斗,很快就變成了讓他們感到心驚肉跳的戰斗。明人肉搏戰的戰斗力依然是不值一提,但是明人的戰斗意志卻和之前有了天壤之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