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李思禮一心想要在新主子面前表現一番,但是他也沒什么意思親自上去督戰攻城,畢竟只有活著的人才能得到主子的信任和重用,死人可什么都不會有。
是以李思禮在第一隊漢軍出發前的集合地對漢軍威脅利誘了一番之后,就自覺的停在了原地,讓自己身邊的一隊親兵上前押著這些漢軍去沖城。
果然,他想的沒錯,才越過壕溝就有人開始逃亡了,如果不是他的親兵彈壓著,估計還沒開始攻打明軍的堡寨,這些漢軍就已經差不多逃光了。
但是隨后發生的攻城戰,卻讓李思禮徹底失去了語的能力。他對于漢軍的損失并不關心,這些炮灰死傷的再多,只要攻破了面前的城池就能抓獲更多。
讓他感到心痛的是,他派去督戰的那隊親兵因為太過賣力彈壓,接戰之后就成了守軍重點攻擊的對象。見機不妙想要往回跑的他們,卻因為身后那個60度的陡坡,難以迅速逃離,成為了被明軍射擊的最好靶子。
順著壕溝逃往堡寨后面的居民區的漢軍士兵倒還不會被明軍繼續射擊,那些想要按照原路逃回后金方向的士兵,卻必定會受到明軍重點照顧。
因此能夠逃回來的士兵,只有最后一隊還沒有沖下壕溝的漢軍。李思禮身邊一共也就50多名親兵,這些人也就是明軍將領身邊都會蓄養的家丁,類似于私人部曲一般的存在。
李思禮上任他們就是他身邊的親兵,若是被革職回家,便成了他家中的家丁,可謂是真正和李思禮共進退的一群人。就像他投降了后金,這些親兵也毫不猶豫的跟從了。
李思禮花了十多年也就養育出了這么點家丁,結果就在剛才消失了一大半。他的腦子里有些難以接受自己看到的現實,損失了多少漢軍都可以抓平民來補充,但是損失了這么多家丁,他根本無法進行補充。
甚至于在那些只注重實力的女真人面前,他還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地位都是一個問題,當然最讓他擔心的還是下一次進攻,那些女真人會不會覺得他不夠賣力,讓他也跟著沖鋒上陣,這些想法都讓他心里忐忑不安了起來。
李思禮內心正一片彷徨的時候,多爾袞貝勒身邊的一名女真侍衛騎馬跑了過來,就這么端坐在馬上不客氣的點了他的名字,要他跟著自己去見一見多爾袞主子。
李思禮堆著笑臉,想要打探一下多爾袞召見自己的緣由,卻被這名女真侍衛一臉鄙夷的打斷了,只是要求他盡快跟上,完全視他為奴仆一般。
這名女真侍衛的舉止讓李思禮身邊的幾名親兵甚為不忿,但是李思禮卻對著這位女真侍衛一副點頭哈腰唯唯諾諾的樣子,仿佛如同接待自己的頂頭上司一般,絲毫不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看著自家主子上馬,幾名親兵也想跟去時,那位女真人卻回頭惡狠狠的喝罵道:“主子只要求見李思禮,你們這些南蠻子都留在原地整理隊伍,準備下一次進攻,敢違背主子命令的,俺可要執行軍法了。”
幾名正要上馬的親兵頓時停下了動作,愣愣的看向了自家將主,卻聽到李思禮絲毫沒有辯解的說道:“都楞著做什么,沒聽到這位侍衛大哥的命令么?都下馬在這里等著,把第二隊漢軍拉出來分好隊伍,等我回來就準備進攻。”
看著李思禮伏低做小的跟著那名女真侍衛離去,一名較為年輕的親兵不由有些氣苦的甩掉了手上的馬韁繩說道:“這些敵人果然沒安好心,還說什么給將主加官進爵,現在連一名小小的侍衛都能訓斥將主了,這敵人的官當得也太沒味道了,還不如和劉副總兵他們一起殉了城呢。”
一名年長一些的親兵頓時豎起眉毛訓斥道:“你給我閉嘴,你是想要害死大家么?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就敢張口胡說八道。
你看看自己頭上的頭發,都剃成這副模樣了,難道還能再跑回去不成?就算是跑回去,現在也是一個死。現在咱們這副模樣,也只能留在這里了,有什么想法,也等離開了這里再說。
不過,咱們自己還是留個心眼,一會要是真被挑中上陣了,都別太賣力了。剛剛我是發現了,這些北堡的守軍都是瞄準了攻城最賣力的團體射擊,我們上去可不敢給自己招災惹禍…”
跟著女真侍衛來到多爾袞面前的李思禮,距離多爾袞尚有幾十步遠,他就已經迫不及待的滾下馬來,對著多爾袞行了一個隆重的庭參禮,并忙不迭的為進攻失利而請罪。
在外人面前,多爾袞一向顯得很溫和,他上前走了幾步,親手把李思禮扶了起來,然后輕聲細語的說道:“戰陣之上,李參將不必拘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