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國皇帝便中斷了和鮑承先的談話,讓杜度貝勒進了大帳。隨后臣就聽到,那明國皇帝對著杜度貝勒說道:聽聞你是廣略貝勒褚英的長子,是否屬實?
杜度貝勒曰:是,我的祖父正是大明的龍虎將軍。
皇帝又曰:朕也聽說了,廣略貝勒褚英一向忠誠我大明,當初你祖父起兵反明時,曾經極力勸阻于他,結果被你祖父所惡。事后他也曾經向我大明邊將示警,不料事泄,因此被你祖父圈禁于家,最終被處死。你父親的示警文書現尚在兵部存檔之內,你父親是大明的忠臣,所以朕自然不會為難他的子嗣。
杜度貝勒此時說的聲音比較含糊,小臣沒有聽見。而皇帝身邊的侍衛剛好進來找我們,說皇帝尚有事要辦,就先帶我們回住所去了。”
黃臺吉聽了恩格德爾的話語,仔細思索了半天,也沒想起明國皇帝說的這些話的根由在那。
處死褚英,他和代善、五大臣出力甚巨,而且也得到了努爾哈赤的極力支持。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褚英被殺不是因為反對父汗反明,而是因為他的功勛和實力太大,不僅遠超其他兄弟,甚至已經威脅到了父汗,這才被父汗所忌。
當日八旗軍制未完善,女真只有三旗,曰黑旗、曰紅旗、曰白旗。黑旗是最早建立的一旗,先是由父汗自領,接著便是由叔父舒爾哈齊帶領。
而紅旗歸父汗所領,至于最后建立的白旗則是褚英所有。統一女真各部之后,父汗先是奪取了叔父舒爾哈齊的兵權,接著找借口處死了他。
接下來便是想要分褚英之權,但是這位長兄顯然把白旗當成了自己的私產,對于父汗的處置多有怨,最后在代善、他和五大臣等人的誣陷下,讓父汗徹底廢除了長兄的地位,并最終處死了他。
黃臺吉實在是有些納悶,這明國皇帝所的褚英手書,究竟是什么內容。不過他很快便對著恩格德爾冷笑著說道:“這明國皇帝是欺負咱們沒看過三國啊,倒是演了一出蔣干盜書給我們看。
明國皇帝是想要離間我后金君臣叔侄的關系,如此拙劣的計謀,我豈能上當。你回去后,不得把關于杜度貝勒的事情傳揚出去,要是讓我聽到了一半語,我必找你算賬。”
恩格德爾正忙不迭的點頭應承的時候,守門的侍衛又走了進來,他俯身在黃臺吉耳邊說了幾句,黃臺吉便對著恩格德爾隨意的說道:“你先回去休息吧,這幾日便在帳內修心養性一些,別到處亂走了。”
稍稍警告了一下恩格德爾,并把他送出自己的大帳之后,黃臺吉這才讓侍衛把前來求見的鮑承先帶進來。
鮑承先見到了黃臺吉之后,便抖抖索索的把自己被俘虜后,他同明軍看守的交流,還有同明國皇帝的見面及談話都一一復述了一遍。
最后他還從懷中拿出了一封書信,用雙手頂在頭上說道:“那明國皇帝也不知道從哪里聽來了一條謠,一定要讓奴才譽抄一份,并簽名畫押。
然后遣返奴才回來的時候,又交給了奴才一封信件,讓奴才把這封信交給三貝勒莽古爾泰。”
剛剛恩格德爾向黃臺吉告密時,雖然他口頭上說這是明國皇帝采用的離間之計,讓恩格德爾不要往外傳。
但是黃臺吉心中總是還有些介意的,因為鮑承先沒有在第一時間向他交代這些問題。
只有到了現在,鮑承先事無巨細的把他在明軍中的經歷都訴說了一遍,不僅僅包括恩格德爾聽說過的那些內容,黃臺吉這才恢復了對這位漢人降將的信任。
讓邊上伺候的侍衛取過鮑承先送來的信件之后,黃臺吉看了一眼信件上的火漆,才放心的拆開了信件。
他一邊拆著信件,一邊心情有些放松的問道:“那明國皇帝讓你譽抄什么謠啊?”
“嗯…說是主子造謠,莽古爾泰殺了自己的母妃,意圖借此對三貝勒下手…”鮑承先跪在地上戰戰兢兢的說道。
黃臺吉一目十行的看完了手上的信件,頓時一拍桌案站了起來,隨手就拿起了案上的茶盞向著大帳門口的氈條丟了出去,“簡直就是混賬,那個南朝小兒真是其心歹毒。”
鮑承先趕緊閉上了嘴,把額頭**了羊毛地毯上,不敢抬起頭來。他剛剛說的都是事實,只不過漏了一點沒說。這所謂的謠,正是從他嘴里不小心說出去的。
在錦衣衛的誘導詢問之下,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他當時恨不得把知道的事情全說出去,他當時還嫌自己知道的太少,那些問話的錦衣衛似乎很不滿意。現在回想起來,他又埋怨自己當時未免說的太多了一些。
如果不是皇帝親口告訴他,回去后這些事情一定要向黃臺吉匯報,因為關于他的這些事情,會有另外一位自己人向黃臺吉報告,以獲取黃臺吉的信任,他才不會這么老實的坦白出來。
事實上到了這個時候,鮑承先已經完全不知道自己現在效忠的是后金還是大明,他只想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