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來的歷練早就練就了魏忠賢的鐵石心腸,如果說天下還有人能牽動他的感情的,大約也就是床上這位已經(jīng)逝去的大行皇帝了。
在魏忠賢的一生當(dāng)中,從來沒有向他索取什么,而只給予他的也只有這位大行皇帝陛下了。在魏忠賢的記憶中,朱由校永遠是那個剛剛見面就招呼自己玩騎馬游戲的7歲兒童。
東林黨人都說他魏忠賢禍國殃民,殘害忠良。可誰知道,他是一點都不想當(dāng)這個權(quán)傾天下的魏公公。無他,這千倉百孔的大明,根本不是他一個目不識丁的街頭混混出身的太監(jiān)能挽救的。
東林黨人名負天下,天啟皇帝剛剛登基時,魏忠賢只想干著繼續(xù)伺候皇帝,從而享受宮廷內(nèi)的榮華富貴。是以他對當(dāng)時在朝執(zhí)政的東林黨人都是恭敬有禮。
但是這些東林黨人空負清譽,在朝中卻只會拉幫結(jié)派,東林黨人的領(lǐng)袖左光斗更公然宣揚:“若非同道,即為仇敵。”
東林黨人執(zhí)政以來,便在朝中大力打擊異己,齊、楚、浙黨完全不是整天把仁義道德掛在嘴邊的東林黨人的對手。因為只要你做事,就必定有被東林黨人攻擊的地方,東林黨人從不做事,所以也就沒什么可被攻擊的地方。
魏忠賢也不過是看著國勢日壞,又收了些被打擊的齊、楚、浙黨余孽的金錢,就忍不住在天啟面前為他們分辨了幾句。結(jié)果東林黨人就弄了一個以他為首的閹黨出來了,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魏忠賢可不是讀圣賢書的士大夫,街頭混混出身的他,既然講仁義道德講不過,那就干脆動手,來個魚死網(wǎng)破。
原先自保而攻擊東林黨人的舉動,倒真正做實了他這個閹黨的罪名。然而拿起屠刀容易,放下屠刀就難了。東林黨人如同打不死的小強,趕走一批又來一批。
而對付東林黨人的內(nèi)耗之中,魏忠賢還要分心對付關(guān)外的女真和蒙古人,再加上連綿不絕的天災(zāi)。魏忠賢常常覺得,現(xiàn)在這種焦頭爛額的日子,還真不如年少時在宮外東躲西藏的時候。
魏忠賢心中嘆息著對自己說道:“不過這種日子也該結(jié)束了,雖然大行皇帝把信親王托付給了自己,可惜大行皇帝根本不了解宮中的規(guī)則。自古以來都是一朝天子,一朝臣,更何況是像自己這些依靠皇帝信任存在的宦官。大行皇帝雖然盈盈期盼,但是自己也該是抽身而退的時候了。就算自己不想退,信親王身邊的親信太監(jiān)們也會逼著自己退下來的。”
魏忠賢正繼續(xù)思索的時候,一名太監(jiān)突然惶惶的跑了進來,這種不恭敬的舉動頓時惹惱了守在床前痛哭的張皇后。
張皇后擦了擦眼淚,憤怒的訓(xùn)斥了跑進來的太監(jiān),并下令左右內(nèi)侍將人拉出去仗斃。
這位太監(jiān)立刻臉色慘白,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衣的求饒,口中并說道:“不是小臣有意冒犯大行皇帝,實在是外邊有急事需要稟告魏公公。東華門外司禮掌印太監(jiān)王體乾王公公,帶著一伙人在宮門外,宣稱奉命迎接信親王入宮,但小人們實在是沒收到這個命令啊?所以小臣不敢耽擱,就來請示魏公公是否確有其事。”
“荒唐,這是皇后和眾位大臣決定的事,難道也要請示魏公公嗎?還不快去開門,迎接信親王他們進宮,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小心你的腦袋。”一直沉默不語的英國公突然出聲喝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