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爾耕語氣雖然嚴厲,但是卻沒有向往常一樣走到門口,去迎接魏公公的信使??粗餇柛粍拥哪樱酒ü梢呀涬x開椅子的幾位錦衣衛高官,又猶豫的坐了回去。
來報信的東廠信使,是田爾耕認識的東廠理刑千戶孫云鶴身邊的親信,這讓田爾耕心里放松了不少。不過屋內的眾人都沒注意到,這位東廠檔頭一改往日目中無人的囂張態度,今天表現的極為恭順有禮。
聽完了這位東廠檔頭傳達的意思之后,田爾耕便叫人送他離開了。等到這位東廠檔頭離去之后,田爾耕詢問著屋內眾人的意思。
但是出乎田爾耕意料之外的,屋內眾人沒人發聲回答自己,大家都低頭看著自己腳下的地面,似乎突然之間這間屋子的地面上,長出了讓人挪不開目光的東西。
漸漸的田爾耕就不耐煩起來了,從執掌錦衣衛以來,這種和別人商量事情的談話方式,他已經早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了。要么就是他接受魏公公的指示,要么就是他命令別人,根本沒有什么商議這回事。
田爾耕惡狠狠的盯著,最喜歡奉迎魏忠賢的錦衣衛鎮撫使崔應元身上,冷冷的開口說道:“這屋子里其他人也就算了,崔指揮你之所以有今天,完全是仰賴魏公公的恩典,難道連你也不打算聽從魏公公的命令了嗎?”
聽了田爾耕的話,原本低頭看著地面的崔應元,頓時漲紅了臉抬頭反駁道:“我這個錦衣衛鎮撫使乃是陛下任命的官職,要說恩典,那我也是受了陛下的恩典。若是陛下還在,魏公公的召見我等自當聽命,那是因為魏公公代表著陛下。但是現在陛下剛剛大行,新皇尚未登基,這種非常時刻,我們錦衣衛首先應該閉門緊守,以待新皇詔命,而不是和東廠商議什么。更何況錦衣衛乃是陛下親軍,難道諸位以為憑我們在座的這幾人,就能調動錦衣衛去做些什么嗎?恐怕命令還沒出北鎮撫司,我們就被關進詔獄中去了。”
崔應元的反駁倒是引起幾位錦衣衛指揮的共鳴,他們紛紛支持著崔應元的意見,認為現在這個非常時期,不應該惹起新皇對錦衣衛的疑心。
作為皇帝的親軍,錦衣衛只有一個,也只能有一個主人。作為皇帝的爪牙,錦衣衛得罪了朝野上下還能活的好好的,便是因為受到了皇權的庇護。
沒有了皇權的庇護,錦衣衛就是一條人盡可欺的野狗。魏忠賢雖然被稱為九千歲,但是宮中如魏忠賢這樣的權閹歷代并不乏見,也從無那個權閹可以在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下,還能繼續左右朝政的。
因為大明的政治制度實在是太完善了,不管是宮內二十四監、東廠還是錦衣衛,他們都是皇權的延伸,而不是獨立的政治個體。
而在決定皇帝的繼承人選上,宮內太監根本沒有插嘴說話的份,甚至連評論人選資格的話都不敢說。
正因為廠衛對皇權的依賴如此之深,這也造成了,如果皇帝對廠衛失去了信任的話,這就是一場血雨腥風的大清洗。錦衣衛從太祖到天啟,中間幾經興廢,早就明白了這個道理。